窗外閃電雷鳴,暴雨傾盆,將女孩微弱的呼吸聲掩蓋。
一片昏黃中,陸小荷驚醒,滿身黏糊糊的汗。
夏季就是這樣,常常一覺醒來渾身都是黏膩的。
電視機(jī)里的主持人操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說:
陸小荷抬頭,眼底是說不盡的哀戚。
她記起。
限定的他就如幾縷青煙,驚艷歲月,轉(zhuǎn)瞬即逝……
自此她就再也不覺得一朵花是浪漫的。
他不該是她的守護(hù)神。
悠長悶熱的夏季總是隨著聒噪的蟬鳴聲來到。
枝丫瘋狂蔓延。
又是一年軍訓(xùn)季。
升學(xué)前我禱告了很多次。
我禱告軍訓(xùn)不會炎日當(dāng)空,禱告軍訓(xùn)常伴隨涼風(fēng)拂過,禱告軍訓(xùn)可以美好得讓我多年后仍留戀不忘。
我無比希望從此我的人生可以好一點(diǎn),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
盡管我禱告了,但可能因為我不是世界的主角、也可能我不是上帝最心愛的孩子,即使我無比信他,向他禱告,他也并沒按我禱告的來。
軍訓(xùn)在一年中最酷熱的八月展開。
教官的聲聲哨音像避無可避的魔咒一般,從四面八方傳來折磨我的耳膜。
我是高一一部四班的,我叫陸小荷。
我的媽媽酷愛詩人楊萬里,楊萬里寫過這樣一個句,因此我媽便給我取名小荷。
我的母親是一位完美的女人,她擁有濃密的頭發(fā),挺直的鼻梁,高挑的身形,白皙的臉龐,修長的手指,總之她有著不輸明星的優(yōu)越長相,因此在我還在她肚子里時周圍人都對我的長相有極大的期待。
但他們的期待并沒有征詢肚子里的我怎么看。
我不知道上帝安排遺傳時是怎么安排的,是岔了神,還是我上輩子做了很多壞事,他幾乎讓我完美避過我媽的所有優(yōu)秀基因。
也許是在肚里承受了太多期待,上帝要平衡些。
于是我長成了令所有人出乎意料的長相。
我甚至幾乎可以從母親描繪的零碎的字眼里清楚看見當(dāng)年一出生丑哭所有人的我。
的確,我擁有的只是小小的眼睛,圓圓的臉蛋,臃腫的身體,矮小的身材,甚至在青春期我的整張臉長滿了密密麻麻的痘痘。
從小我和同齡人看不出身高上的區(qū)別,別人對我的嫌棄僅局限我的小眼睛,塌鼻梁,以及相比同齡人突出的小肚腩。
但偶爾有長輩帶著善意的眼神夸我可愛,我想大概是我胖乎乎的吧。
青春期猛漲時期我身高落后于同齡人,我眼睜睜看著周圍的同學(xué)一個個如雨后春筍一樣冒過了我的視線,但我并不光滑的肌膚倒是不甘落后,拼命冒出痘痘厚厚一層蓋在我臉上。
我像是被整個世界遺忘了一般,失去了所有讓人喜歡的特點(diǎn)。
我比任何人都更渴望關(guān)注。
小學(xué)六年級。
班上舉行主題會,拍照時老師挑女同學(xué)拍照。
我躍躍欲試。
盡管我的手臂舉過頭頂,奮力在老師面前劃來劃去,但似乎我是透明的,她越過我選擇了一位長得漂漂亮亮的女孩子。
我當(dāng)時很委屈,回家把自己關(guān)起來痛哭了一頓。
我腦海里揮之不去的是老師嫌棄的眼神,是老師挑挑選選后把我當(dāng)成爛西瓜一樣扔在旁邊,我倍受打擊。
那是我特別喜歡的老師,我愛上她的課,每次她上課我總是坐得筆直,認(rèn)真做筆記,在我眼里她的粉筆尖都比別的老師好看,我愛她的所有,我喜歡她愉快的課堂,我總是愛在她課上發(fā)言。
那次以后,我再也沒有在她課堂上有過熱情,說我小心眼也好,我確實很討厭她那樣,盡管我心里替她說好話,但仍忍不住討厭她。
我為什么不是別人眼中的完美人?為什么我有太多缺點(diǎn)?
我不知道。
中學(xué),諸如此類的傷心事就是家常便飯。
我就是角落里的人,我沒有任何光彩,甚至名字都不好聽,做自我介紹都不想說自己的名字,為什么我不叫王祖賢、林青霞那些好聽的名字?
抑揚(yáng)頓挫的哨聲又響了。
我心一沉。
教官渾厚的嗓音穿透我的耳膜,我覺得刺耳。
掩藏在周圍同學(xué)一片噤噓聲下的,是我沉重的心。
跑步?
罵罵咧咧中同學(xué)開始起立站隊,我畏畏縮縮的縮在最后,眼尖的教官發(fā)現(xiàn)了我,將我拎到了隊首,他說著的話。
我在同學(xué)的嬉笑聲中被塞進(jìn)原本就站好的隊伍中。
想到同學(xué)對我長達(dá)五秒的注視我就后悔自己干嘛不站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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