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還沒落下,明月已然升起。這時候的天已經(jīng)涼爽起來,微微的山風(fēng)吹來,說不盡的愜意。
艾全勇兩口子趁著涼快去了老丈人家,順便給老人帶了些雞蛋。孫書恬在廚房里忙活著收拾,而艾正力腰間掛著竹簍子,后背背著口袋,里面裝著小木盆和小鏟子,他正準(zhǔn)備去小河邊挖蚯蚓和捕小蝦米。艾忠明看到了,飛奔過來,抱著父親的大腿,“爹,我也要去?!?/p>
“你去干什么?去了,我還得照顧你。”
“爹,你小瞧人了不是,我去河邊可以幫您挖蚯蚓??!我跟大石頭前幾天還在他家田邊挖過蚯蚓呢!”艾忠明有些小小的不忿。
艾馥也走過來,也著搖著父親腿,不過只能夠著小腿,細(xì)聲細(xì)氣地說,“馥妞也要去?!?/p>
艾忠明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兩個孩子都要去,怎么弄?
“爹,放心,我能照顧妹妹,前兩天你去找娘,都是我一人照顧妹妹的?!卑颐飨駛€男子漢一樣拍著胸脯保證道。艾馥也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父親。
天色開始暗下,艾正力著急走,又看著這倆孩子的渴望勁,特別是艾馥那圓亮亮的雙眼,流露出的期待,讓他無法抗拒,心一軟,心里的防線瞬間被突破,“哎,去吧,去吧,真是拿你們沒法。”
艾忠明歡呼一聲,“等一下,我拿我的小木鏟子?!憋w快地跑進(jìn)屋,拿好物品,又沖出家門。
踏著落日的余暉,艾正力抱著女兒,牽著兒子,來到了小河邊。
這時候的小河邊,夏風(fēng)輕旋,晚影疊翠,清澈的河流靜靜地流淌,沒有了白天的熱鬧,只有蟲子的悉悉索索的聲音。
艾正力把女兒放在遠(yuǎn)離河邊的一顆大樹下,讓艾忠明照顧她,而自己就在河邊用鏟子挖,一般只要挖上個一個手掌的深度,就會發(fā)現(xiàn)蚯蚓。
果然幾鏟子下去,許多蚯蚓被挖出來,艾正力把蚯蚓和土一起裝到盆子里。一邊挖,他一邊回頭看,兩個小孩子老老實實的,還在樹下,就放心下來,接著換了個地方開挖。
艾忠明在樹下陪著妹妹,扯了朵小紫花別在艾馥耳朵邊,“妹妹,你戴著花真好看?!彼懞玫卣f。
“好看著呢,美女呢!”艾馥對他笑了笑,露出幾顆小貝牙。
突然,艾忠明看到不遠(yuǎn)處的樹上有鳥窩。他高興極了,“妹妹,你看,那里有鳥窩,里面肯定有鳥蛋,你想看鳥蛋嗎?”
“想看鳥蛋,看鳥蛋?!卑ヅ闹∈?。上個世界,小的時候,她只能遠(yuǎn)遠(yuǎn)看到別的小孩上樹頭偷鳥蛋,心里感覺好玩又羨慕,現(xiàn)在哥哥能上樹掏鳥蛋,自己也有點小期待??赡馨プ约憾紱]發(fā)現(xiàn),自從她穿越后,心態(tài)也開始變得幼稚起來。
聽到這樣的話,無疑是給了艾忠明強烈的鼓勵,把鳥蛋給妹妹,妹妹肯定歡喜。在安樂村,翻墻,上樹,掏鳥蛋是村里每個男孩的必備技能,誰要是膽小,或者不會這些技能,都會遭到大伙的嘲笑,而艾忠明玩這些可厲害了,在村里的男孩子里也算是有點地位。
艾忠明一個健步往上一躥,一只手抓住了大樹上的樹枝,一只腳蹬著樹干,手腳并用,像只猴一樣的爬上樹了。
趁著這個時候,艾馥往河邊的石灘走去,她想試試她的金手指。
這時,天色已經(jīng)暗了,河邊的溪石和蘆葦叢在月色中顯得更加的神秘。她艱難地走,高高低低的鵝卵石讓她站不穩(wěn),只得手腳并用地爬到了河邊。她把手放進(jìn)水里,水流劃過手心,有些涼意。
這時,河面突然泛起一圈圈漣漪, “啪”,漣漪被打破,一條魚跳出河面,另外又有一條魚跳出水面,它們正快速地游向艾馥。一條大魚奮力一跳,撲在地上,嘴一張一合,不停地往她的身邊跳,后面更多的魚也跟著往岸邊跳。
“你們能聽懂我說話嗎?”艾馥好奇地問。
魚沒有回應(yīng),只是使勁往岸上跳,無法交流??赡荇~太低等了,無法交流吧,艾馥猜想,但是魚這樣向她靠近,毋庸置疑肯定是自己吸引來的。
這時的艾馥還沒反應(yīng)過來自己已經(jīng)被魚圍住了,其中一條10斤左右的大草魚往她身上跳撲過去,艾馥一下被撲到在地,渾身是水又是泥的。她使出吃奶的勁掙脫,也毫無辦法,更別說還有更多的魚往她身上撲。
她不會成了這世上第一個被魚壓死的人吧,剛穿越?jīng)]幾天,不會這么悲催吧。
“爹,哥哥,救命啊!”她大聲地呼救。
因為離得不遠(yuǎn),艾正力聽到女兒的呼救聲,順著聲音快步尋來。眼前的一幕,簡直讓人驚呆了,從來沒有看到這么多魚上岸,還把馥妞壓在下面。他很快反應(yīng)過來,用腳把魚往岸上更遠(yuǎn)的地方踢,踢出一條路來,抱起女兒就往外跑。
剛跑到樹下,就看到艾忠明從樹上爬下來,來不及呵斥他,把艾馥往他懷里一塞,“看好妹妹,不然回去揍你”,就又跑回到剛剛的河邊。
艾馥一離開,離河水近的魚有的已經(jīng)跳回河里,還有的在掙扎往河里跳。艾正力趕快用手把魚往岸上扔,遠(yuǎn)離河岸邊,再把裝蚯蚓的盆子倒了,重新裝魚??上杼×耍b不了幾條。他趕緊抱女兒,牽著兒子,往家跑。
一進(jìn)家門,“爹,爹”艾正力就急忙地叫喊。
“什么事,這么急急慌慌的?”艾全勇抽著旱煙走過來。
孫書恬聽到聲音,也走過來,瞟了一眼自家男人,全是不滿,只是去了一趟河邊,兩個小孩都成泥猴了。她接過孩子,馬上弄去洗漱。
艾正力把剛剛河邊發(fā)生的事說了,他爹也大吃一驚,“大概有多少魚?”
“百十來條吧,還有一些跳河里了,不然更多?!卑εd奮中帶有一絲遺憾地說。
艾全勇想了想,交代道“你先拿幾個大盆出去,盡量避開人。如果有人看到,就說是木盆是借的,現(xiàn)在還給你姨家。你盡量弄些活魚。然后,在河邊等著我。我這會兒不能去,時間太早,村里人都沒有睡,等到亥時,我和你娘再去?!?/p>
商量好后,倆人先把家里的木盆子和木桶都準(zhǔn)備好。艾正力拿上幾個大木盆和木桶就出發(fā)了。
艾全勇跟李秀蘭說了魚的事情,把她也嚇了一跳。“乖乖,我家是撞了什么大運了,過幾天我得去廟里拜拜菩薩?!?/p>
“行,去拜拜把。你跟正力媳婦說,讓她今晚弄完孩子,再去炒些鹽,今天晚上要把一些魚要收拾出來,明天弄成腌魚,免得壞了?!卑陆淮?。“鹽要是不夠,回頭找姐夫他們借點。”
“行?!崩钚闾m應(yīng)下后去找孫書恬說這事去了。
孫書恬先燒水給女兒洗澡,穿上干凈的土布衣服,抱到床上,把被子圍在她周圍,避免摔下去,然后再去給兒子洗澡。洗完澡,艾馥感覺身上那股泥臭味才消失,說不出的舒服和放松,她很想等到爹回來,但是折騰這一下,實在太累,還沒等到她娘把大哥洗完,就已經(jīng)倒床就睡著了。
這一晚上,四個大人忙翻了天。艾全勇老兩口和艾正力來回跑了四五趟,才把魚裝完弄回家。足足百十多條魚,最大的有十來斤的草魚,小的有一斤左右的鯽魚,其他的還有青魚、烏魚、鰱魚。其中,最好的是這大青山特色的魚,小梓魚,這魚雖不大,可這魚味道鮮美,肉質(zhì)細(xì)嫩,最難得是沒有魚腥味,回味還帶有一絲甘甜。因為這種魚產(chǎn)量少,價格貴,一般只能富貴官宦人家消費得起。
活魚被分門別類裝在盆里、桶里、大水缸。孫書恬則把死魚破開去頭去尾,丟棄內(nèi)臟,刮去里面的黑膜。死魚太多,孫書恬一個人忙活不過來,艾正力也來幫媳婦剖魚。老兩口也想幫忙,但是艾正力不讓?!暗?,娘,你倆去休息吧,現(xiàn)在已經(jīng)子時了,這里有我和書恬。明天你們的事也不少。”
艾全勇想了想,點頭,“早點弄完,早點休息,注意別被魚刺給刺傷了?!比缓笈呐膬鹤拥募绨?,和李秀蘭回屋休息了。
躺在床上,艾全勇輾轉(zhuǎn)反側(cè),一直在想這段時間家里的怪事,這幸福也來得太突然了,他輕輕推了推李秀蘭想問些什么,可想了想,覺得今天發(fā)生的奇怪事情還需要再好好思索一下,于是話到嘴巴又變成其他話了,“明天拿幾條活魚給咱爹和你姐她們,老是麻煩她們,我們也應(yīng)當(dāng)有點回報?!?/p>
“好的,都聽你的,咱們這次收獲太大?!崩钚闾m對于自己男人的想法她還是非常支持的,自己家能一步一步熬過來,自己爹和姐姐、姐夫幫助不是一般大,同時她又暗自慶幸當(dāng)初她爹給她選的這么婚事,自己的男人不僅對家負(fù)責(zé),還是知恩圖報的人。對于今天發(fā)生的事,李秀蘭隱隱覺得自家開始走鴻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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