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何太后離開，趙佶打起精神，對眾人說：“就此議定吧，兩日后，派信王榛出使金營，以全我大宋的和平誠意。帶上財帛，雖不足數(shù)甚遠，也讓金人知朕之心愿?！?/p>
御史中丞何栗見事已至此，言下就退了一步，問道：“官家打算派誰為副使。城內(nèi)百官各司其職，皆脫不開身?！?/p>
正在此時，有急報傳來，城頭上，出事了。
得報后，皇帝趙佶慍怒不已，原本溫文爾雅的樣子一下子失倨，大喊道：“這是誰？這又是誰的士兵？”
眾人惶恐之下，一起讀完塘報，原來是城頭一軍士，向城下發(fā)了霹靂炮。
所謂霹靂炮，是宋國發(fā)明的一種火器，將火藥盛放在生鐵罐子里，點燃火捻子，以投石機扔向目標，炮起火發(fā)而其聲如雷，是當下汴梁城守城用的利器。
只是這一擊，打破了宋金兩國的陣前寧靜，也打碎了皇帝趙佶脆弱的茍安心理。
是的，金國生氣了怎么辦？不肯和談了怎么辦？
趙佶完全失態(tài)了，命左右扶他上攆，快步往宮外趕去。
很快，就在趙佶剛出宮門之時，炮手被帶了過來，這個軍士，約莫十七八歲年紀，眼睛里的光芒從容冷靜，縱然身軀瘦弱，臉上看不到半點懼色。
“你看什么？”趙佶狂怒。
金國攻勢受挫，以和談為由暫時休戰(zhàn)，趙佶厭倦了戰(zhàn)爭，陣前的寧靜，是他這些天最大的企盼與希望。
軍士沒有答話，兩軍對陣，敵軍兵威騎到臉上了，作為宋國子民，理應(yīng)予以還擊。
趙佶見軍士不發(fā)一語，暴怒得聲音都顫抖了：“你這該死的畜生，竟敢擾了兩國和平大業(yè)，來啊，將此賊拖將出去，梟首示眾三天。不，七天?！?/p>
此時，一個中年將官快步跟來，遠遠撲跪在地，在夜色里朝皇帝行禮，朗聲道：“陛下留人，都是末將管教不嚴，理應(yīng)懲處將官?？丛谑繗饷裥牡姆萆?，看在此軍士一心抗敵的份上，請留他一命?！?/p>
李邦彥怒道：“馬擴，你治下不嚴，闖下如此巨禍，你罪當誅，怎么還有臉替他人求情?！?/p>
趙佶見還有求情的，呼吸急促，臉色徹底黑了下來，即便在這黑夜里燈籠映照下，依然可見：“那你就跟他同罪，一起在城頭接受軍法處斬。”
看著趙官家的憎惡感這么強烈，眾人在一旁站著，都感覺心驚肉跳。
在這個時代，君要臣死，沒有理由，何況是欽定的非法抗金。
只是這個罪過，滑稽得讓人痛心。
此時，李綱站出來了，霹靂炮手也好，馬擴也罷，都屬于他的屬下，他見事已至此，保軍士已然無望，只求護住馬擴。
“陛下，馬擴金甲不脫，夜以繼日抗敵，念在往日功勞，還請寬恕。”
趙佶依舊在某種癲狂之中，對李邦彥再次下令，：“炮手擅自開炮，破壞議和，梟首示眾！”
很快，有禁軍架起那個霹靂炮手，奔向城頭方向，消失在夜色中。
打敵人還打出錯來了，不但要斬首，還要把腦袋掛在城墻上給大家看，實際是給金人看。當夜的汴梁城頭，抗金戰(zhàn)士的一腔熱血，噴向秋涼的夜空，整個汴梁城的士氣與民心，也一并涼了個透心。
何栗見狀，知事已不及，只能保住馬擴，便上前道：“官家稍安，馬擴雖犯下御下不嚴之罪，然罪不至死。臣記得馬擴曾出使多國，不如讓它充作副使，隨同信王入金營議和，也算戴罪立功?！?/p>
趙佶殺掉霹靂炮手，夜里的寒風(fēng)逐漸讓他從狂怒中清醒。見李綱與何栗都要求留下這將官的性命，也就不再堅持，疲累地揮揮手，算是放過了馬擴。
反正是去金營當副使，炮灰一個，去吧。
何栗見狀，趕忙喚來知制誥，準備出使國書，禮單，賠款清單，不在話下。
眾人正要返回，宮門黑影里，沖出一滿臉怒氣的中年女人。
“大家！大家！為臣妾做主哇?！?/p>
來人是貴妃韋氏，服飾雍容，舉手投足失倨，怎么看怎么不搭調(diào)。
趙佶正疲累中，見此情境，怒氣又一次升騰。
“胡鬧！朝臣所在，將士子民眾目睽睽，你來干什么？”
韋氏不顧趙佶叱責，就在宮門口，朝趙佶跪了下去。
“回官家的話，臣妾宮里傳膳太監(jiān)金風(fēng)，不知所犯何事，竟被掖庭責罰，杖責不說，還永沒其間?！表f氏聲調(diào)漸高，“臣妾受官家恩寵，正位于中宮，如此欺凌金風(fēng)，不就是打臣妾的臉嗎？”
趙佶愕然。他心知此事除非自己下令，否則在宮里，只有何太后能為之。
只是不知道何太后是為何故，為難這個金太監(jiān)。
眾人暗想，打金太監(jiān)的屁股，怎么就是打你韋貴妃的臉啦？好大一張臉。
何栗繃著，李綱現(xiàn)在是武將，沒用力端著，在夜的掩護下，放肆暗笑了一下。
趙佶沒注意到這些，他早就意興闌珊，已經(jīng)懶得管什么金太監(jiān)，懶得知道受懲戒是為何事了。他本身以孝道兄終弟及上位，無論對錯，他也不敢在這種小事上忤逆何太后。
而且，何太后向來為人寬厚，多年不問事，突然懲治一個奴才，必有她的理由。
“先回去，殿內(nèi)議事，你可簾后說話?！壁w佶再次叱道。
簾后，還說話。眾人面面相覷。
回到垂拱殿，趙佶已經(jīng)回歸平靜，畢竟當了二十多年皇帝，從容還是有一點的。
“那什么，太監(jiān)金風(fēng)的事，休要再議，一個奴婢的小事。下月朕禪讓于太子，韋妃你自當晉位，隨朕南巡，不可過多計較?！?/p>
韋氏聽趙佶這么說，當下無言，默默退去。
“何栗，何相公，明日宣旨信王趙榛，副使馬擴，于宣化門城樓待命，后日一早帶上所有金銀布帛，出使金營，務(wù)必談成合約，以解京師之圍?！?/p>
何栗領(lǐng)旨，李綱有點急，對趙佶說：“官家，勤王軍已有集結(jié)之勢，特別是姚平仲軍已在汴梁以西，種師道也已快馬趕來。我們尚有一戰(zhàn)之力啊?！?/p> 小說《北宋王爺，復(fù)國從當人質(zhì)開始》免費試讀試讀章節(jié)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