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良辭去省城的工作,帶著媳婦回家種地了。

事不關(guān)己,這個消息關(guān)心的人不多,但街坊間的議論自然是少不了的。

尤其是聽說兩人還把市里剛裝修完,一天沒住的新房都給賣了,私下里各種猜測更是此起彼伏。

街上外人的議論可以視而不見,但親朋之間的溝通卻避免不了。

周向良和林爻不得不反復(fù)應(yīng)付著各自家人的規(guī)勸。

“媽,我們真想好了,現(xiàn)在農(nóng)村也不差啊,空氣好,視野好,咱這還有山有水,還能在家陪孩子,住著多舒服啊?!?/p>

周向良坐在板凳上看著媳婦從容不迫的替他應(yīng)付丈母娘。

“有錢啥都好,沒錢哪都孬,你說再好沒錢有啥用。”

丈母娘明顯不是那么好糊弄,轉(zhuǎn)頭看向周向良。

“你們還年輕,外頭多少干點(diǎn)啥不比在家里強(qiáng),非要種地,那種地有多累就不說了,一年到頭又能掙來幾個錢,就算我們這些老的不用你們操心,那孩子以后上學(xué)你們也不管了啊?!?/p>

“……”

“哎呀,媽……”

不等周向良開口,林爻很自覺的接過了炮火,這也是兩人商量好的策略,各自的家人各自去解釋。

不過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這是個物質(zhì)世界,在證明兩人真的能夠好好養(yǎng)活自己一家之前,這樣的盤問規(guī)勸永遠(yuǎn)停不下來。

丈母娘氣呼呼抱著孩子出去找人閑話,夫妻兩人躲起來商量對策。

“當(dāng)時想的挺好,沒想到到頭來這么難啊?!?/p>

林爻趴在周向良懷里,委屈巴巴。

“辛苦我永遠(yuǎn)漂亮的媳婦兒了,這也是關(guān)心我們嘛?!?/p>

“其實(shí)別人倒無所謂,主要是你爸媽還有我爸媽,大良子,要不然……”

周向良沉吟片刻,他知道林爻的意思。

“也不是不行,我們本來也沒打算一直瞞著,不過現(xiàn)在還是得交代清楚,千萬不能再往外說,哪怕說了沒人信也不行。”

“嗯嗯,我都聽你的?!?/p>

周向良伸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下。

“你其實(shí)早就想說了吧,難得讓你把話憋了這么長時間。”

至于如何讓家人相信他們的“天方夜譚”,這倒是不難。

從那天晚上到現(xiàn)在,辭職交接就花了大半個月,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個多月。

一個月以來兩人雖忙碌,也每日修煉不輟,早已經(jīng)今非昔比。

說來也怪,明明從未從外界吸納一絲一毫的靈氣,他們的修行卻沒有受到一點(diǎn)影響,按照傳承中的境界劃分,此時便是初入練氣的修士了。

兩人猜測,這可能也是傳承給他們帶來的好處。

練氣修士不假外物的情況下,雖然施展不出太多神異手段,但和普通人相比,已經(jīng)是如同超人一般。

至少在周向良看來,用以說服兩家父母是綽綽有余了。

只是在農(nóng)村,鄰里之間無私密。

無他,隔音太差,即便要跟家里人交底,也不可能在家里直接說。

這事,急不來,還得謀劃。

第二天一早,兩人硬著頭皮在周圍指點(diǎn)下打車出門。

修行講財侶法地,尤其關(guān)鍵的就是這個財,而且現(xiàn)在想要堵住悠悠之口,最簡單的辦法也無非歸結(jié)在這個“財”上。

就兩人而言,另外要緊的就是“地”。

沒有修行福地,沒有靈氣,就算掌握著一整個世界的傳承也不可能修行下去。

而地球,恰好就是個沒有靈氣的枯竭之地。

從開始修行以來,周向良夫婦都一直在思考出路,這個出路可供選擇的并不多。

練氣修士不過剛剛?cè)腴T,腳不能離地,氣不能離體,思來想去,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也就傳承中那些門檻比較低的陣法。

陣法自成天地,變化萬千,衍化到極點(diǎn),重造洞天也不是不可以。

同時想要最快獲得修仙的經(jīng)濟(jì)基礎(chǔ),陣法也是最合理的一條路子。

比如以陣法催熟藥材,可不就是個長久的買賣。

但是布陣所需的五行材料也不好找,事實(shí)上,根據(jù)傳承所言,地球這個世界雖然五行俱全,但都不具靈性,相互交融難分,法則隱蔽,只尊本能,根本不能為人所用。

什么大道天道地道人道也統(tǒng)統(tǒng)沒有,就是個無主而自洽的純物質(zhì)世界。

想在這樣的世界找到五行屬性的材料,做夢還差不多。

不得已,夫妻倆只好選擇以符布陣,是為符陣。

符陣同樣以五行布陣,只不過用的不是五行材料,而是以修士自身靈氣分化五行,這就需要以靈氣畫符。

筑基后靈氣離體,虛空畫符,甚至可以揮手成陣。

可兩人不是筑基,要畫符同樣需要材料,這次出門,正是為了畫符的材料去的,雖然未必好尋,但多少有些頭緒。

話說的有點(diǎn)遠(yuǎn),如今夫妻兩人已經(jīng)打車來到一個景區(qū)門口,看著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人群才恍然,今天正好周末。

“小良子,咱是不來錯地方了,我估計這里應(yīng)該問不出啥?!?/p>

“先上去看看,畫符不應(yīng)該是道士的本職嗎,這上面聽說是專業(yè)的,應(yīng)該懂點(diǎn)吧?!?/p>

道觀在景區(qū)里面山頂上,也是這兩年剛剛修繕,兩人一路毫不停歇,不到一個小時就來到山頂。

如果忽略水泥的材質(zhì),各種凌空棧道,懸崖護(hù)欄,一眼看去還真有點(diǎn)金頂?shù)缹m的感覺。

這年頭肯往山頂爬的年輕人不多,老年人腳力慢,正好兩人上來時空蕩蕩的殿前廣場上只有自己二人。

倒是真有兩個道人打扮的在殿里走動。

“老公,這不是道觀嗎,怎么里面還供著菩薩,咱們不會來錯了吧。”

明明一點(diǎn)累都不覺得,林爻還是微微帶喘的靠在周向良身上,小心翼翼的問道。

周向良一看,可不是,不過媳婦面前不能不知道,“那不是菩薩,是慈航道人,是菩薩出家前的畫像?!?/p>

“哦……”

“呵呵呵,傳說演義,自娛自樂還行,善人可不要在殿前隨意說話。”

一個道人笑呵呵走出來,周向良拱手表示歉意,兩人說話聲音不大,只是沒想到別人耳力也挺好,竟然聽到了,就挺尷尬。

“抱歉,就是隨口瞎說的。那個,我們能隨便逛逛嗎?!?/p>

“除了殿內(nèi),這山頂都屬于公共場所,兩位善人可以隨意觀看,若要入殿還需謹(jǐn)言慎行才好?!?/p>

道人依舊樂呵呵,不過能聽出來人家有點(diǎn)不高興。

周向良沒話說,自找的唄,只好再次道歉,同時趁機(jī)開始聊天。

“那個,道長,其實(shí)我也挺好奇,道觀里為什么會供奉菩薩?!?/p>

“善人信奉哪位神佛?”

“這個……”,能說沒有嗎。

“善人不必在意,其實(shí)眾善福壽求仙求神,不過是求一個心安,并不在意求得是誰。

“頭上拜得是佛還是道,菩薩不在意,天尊也不在意,在意的都是凡人。

“而人活在世,所求不過方便二字,與人方便,與己方便,善人覺得如何。”

周向良有些意外的點(diǎn)點(diǎn)頭。

“受教受教,只是道長這樣說,有些讓人意外啊?!?/p>

“呵呵呵,善人若是親近我門中人,我自然有另一套說辭。”

“原來如此,不然就是對牛彈琴了唄?!?/p>

周向良無奈,這分明就是說,你啥都不懂,我懶得跟你多說。

真是個道士。

“善人也灑脫,可愿入殿一觀。”

“需要上香嗎?!?/p>

“誠惠二百?!?/p>

周向良看出來了,人家真就沒把他倆當(dāng)成虔誠香客,都不帶客氣的,門外人就門外人吧。

交了錢,上了香,周向良也就開得了口了。

“道長,你平時會畫符嗎?”

“不會!”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