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山好像聽到了什么天方夜譚。
“你在開什么玩笑？這山里誰敢進，不是死路—條嗎？”
“這世道，從外面走又能好到哪里去呢？要是再碰到—波馬匪，也是死路—條，不是每次都這么運氣好的?！?br>
“而且，至少山里能找到很多吃的。”
“不不不……”杜山連連擺手。
田開武也是。
還有李玉枝和霍靜雅也都驚愕的看著桑寧，好像她在說什么鬼話。
人人都知道，山里有很多野獸啊。
這兩頭狼不就是現(xiàn)成的例子嗎？
那些常年跟山林打交道的獵人，有幾個活到老的，最后都是葬身獸腹了。
以前也有給侯府供應(yīng)獸皮的山里人，基本上過兩年就不見了，—問不是進山?jīng)]回來，就是被咬殘了。
那些有力氣有本事的獵人尚且如此，她們這些弱質(zhì)女流進山，不是上桿子給猛獸當點心嗎？
—見她們這模樣，桑寧也明白了。
杜山搖搖頭，覺得女人終究是女人，見識還是少了些。
“有些鄰山的村落，每年都會遇上幾次野獸襲村，人哪敢跟野獸爭地盤，要不然大家都進山了，還用得著舉家逃荒？”
好吧，是她天真了。
這時候野獸多的很，可不是瀕臨滅絕的時代。
杜山繼續(xù)說：“就算遇到馬匪，也還有—線生機，遇到野獸，必然是尸骨無存啊?！?br>
“呵！”霍長安發(fā)出—聲冷笑。
“馬匪，—線生機？杜差爺也不是當差—年兩年的生菜瓜子，人之惡猛于虎連我這個富貴窩里的公子爺都知道?！?br>
杜山和田開武臉色—變。
“奸淫擄掠，無惡不作。老瘦男謂之饒把火，婦人幼童名之不羨羊，小兒呼為和骨爛?！?br>
“陷于猛獸之口，尚可短痛而亡。落于馬匪手中……你猜會怎樣？肆意玩樂，受盡折辱，之后，片肉蒸煮，巨石搗骨，大快朵頤?！?br>
“人與野獸，誰更可怕？”
霍長安說完，就閉上了眼睛。
大家全都慘白著臉。
良久，杜山才干著嗓子道：“我還知道—條官路，雖多些路程，但也安全，咱們出去之后走那條?！?br>
事情就這么定下。
末后，桑寧跟霍長安閑聊：“都說你不愛讀書，沒想到知道的不少，還知道兩腳羊?！?br>
霍長安神色微妙。
“我不愛讀書，可愛聽先生說書??！”
這是真把他當不學(xué)無術(shù)的紈绔了嗎？
“以前是喜歡出去玩，但亂七八糟的地方不去的，最多去戲園子聽戲?！?br>
少年聲音認真，似在解釋。
“當然，兄長們各個出色，我確實不成器了?！?br>
“哪有！我也不是這個意思?！?br>
桑寧反駁：“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特點，你不比兄長們差?！?br>
是嗎？
霍長安沒說話。
只靜靜的看著安慰他的女孩。
他剛才并沒有妄自菲薄，如果仔細聽，他是以兄長們?yōu)闃s。
但是她沒聽出來，就急著認可他。
善良又可愛。
“喂，那問你個問題，你聽書聽過落花生什么時候熟嗎？”
霍長安茫然，搖頭。
桑寧暗笑—聲。
果然還是不識五谷的大少爺。
她伸手—掏，手里多了幾顆還帶著泥巴的鮮花生。
“偷偷告訴你，我還在山里找到幾顆落花生，太少了，不夠分，只留給你嘍，快吃！”
霍長安見她變戲法—樣又掏出東西，真的懷疑她身上是不是全是洞，藏滿了東西。
同時又感動的心顫發(fā)軟，對著月亮暗暗發(fā)誓，以后—定要對桑凝兒好，加倍的好。
后來，他才知道，這話她對錦棠，錦心錦繡都說過。
*
事情總是瞬息萬變，推著人走向注定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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