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聚會上。
我好了六年的女朋友酒意上頭，在眾人的鼓動下，和她前男女親了一下。
雖然是一觸即離，但現(xiàn)場的氣氛還是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著我。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我沒有半點反應，反而帶頭鼓掌叫好：“再來一個！”
1
我依然記得，當時我女朋友黃夢瑤用詫異的眼神看著我，那種不解、憤怒、仿佛自己聽錯，以及清醒過來的心虛和害怕。
“我和趙苑之只是朋友而已！”我還沒問，黃夢瑤就忙著開口解釋。
有個上學時和我關系不錯的男生，小聲的問道：“夢瑤，你會不會太過分了。不管怎么說，許園還在呢！”
趙苑之也喝多了，他在用挑釁的目光看著我。
氣氛很壓抑，那些聊天的同學也都安靜下來，等著我的反應。
我笑了笑：“正好氣氛到了，你們要不要晚上再去開個房？”
我陰陽怪氣的意思，是個人都能聽出來。
黃夢瑤生氣了。
“許園，只是開玩笑而已，用不著這么敏感吧？”
“再說我和趙苑之已經(jīng)分手多年了，我和你說過多少次，趙苑之在這只有我一個朋友了。我們之間真要發(fā)生什么早就發(fā)生了，你能不能大度點？”
趙苑之也在哈哈笑著：“放心吧，許園不會這么小氣的。許園，對吧？”
所有人的臉色都很復雜，用怪異的視線看著黃夢瑤當眾對我一頓說教。
誰都能聽出來，她似乎對我的不可理喻，以及這出乎所有人預料的反應生氣了。
甚至在她眼里，我看見她已經(jīng)做好了等回去后，關于這件事爆發(fā)的爭吵。
放在以前。
我早就當著所有人的面，憤怒的對黃夢瑤質問出來。
她也習慣了這樣，每次我近乎歇斯底里的爭吵，她都是用非常冷淡的態(tài)度來回應。
事后說上幾句甜言蜜語，為我找個臺階，我就犯賤似的選擇遺忘。
我已經(jīng)記不清楚，關于她和前男友趙苑之這件事上，我們爆發(fā)過多少次爭吵了？
最激烈的時候，我曾經(jīng)掀翻了家里的茶幾，上面水果物品灑落的滿地都是。
每次爭吵過后，是漫長的冷戰(zhàn)期。
我?guī)缀跽娴目煊嘘幱傲?，同樣在冷?zhàn)期，都是以我的服軟而結束。在這場愛情的長跑中，我愛的太深，地位太卑微。
一開始，我們的地位就是不平等的。
黃夢瑤太漂亮了，她曾是我們學校的班花，印象中她從不缺追求者。
大一那年，甚至有個中二同學，效仿著網(wǎng)上視頻，在黃夢瑤的宿舍下面，用蠟燭擺滿了一個巨大的愛心。
他手捧鮮花，站在宿舍下面，用喇叭表白，當時連著教導主任都被驚動了。
但就是一個俏生生的女人，我心目中的女神，最后成了我這個無名小子的女朋友。
死黨私底下羨慕過我多少次，更開著玩笑說，我和黃夢瑤在激情的時候，讓黃夢瑤叫他的名字。
沒辦法。
黃夢瑤太受歡迎了。
這讓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充滿焦慮。
害怕哪天她就被人搶走，因此我拼了命的對她好，和她分享自己每天的日常。
一只可愛的流浪貓。
一份制作精美的冰淇淋。
長相奇特的水果，生活中每一件有趣的事情。
我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訴她，可惜最后換來的，永遠只有兩個字——無聊。
在此之前，我充滿熱情，熱臉貼到冷屁股后，我熱情不減。我以為只要自己把一切付出，卑微到塵土里，會用那僅剩不多的浪漫感動到她。
我們都習慣了這樣。
“許園？”
短暫的死寂后。
黃夢瑤試探性的叫了聲我的名字。
她可能也意識到，自己有些過分了。
我‘啊’的一聲，用連我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平靜和淡漠，看著這個心目中曾經(jīng)的女神，愛人，拼了命想要廝守一生的對象。
“回去我和你解釋吧！”黃夢瑤說道。
似乎在她眼里，這是一件很小的事情。
我?guī)缀醪荒軐⑦@當成生氣的借口。
2
我擺擺手：“沒事，反正我已經(jīng)習慣了?！?br>黃夢瑤沒有再和我說話。
而是繼續(xù)和趙苑之熱情的交談在一起，仿佛我不在場，兩人重拾著當年的記憶，黃夢瑤不時咯咯發(fā)笑。
當著我的面。
兩人甚至用開玩笑的語氣，喝了一杯交杯酒。
大家都用復雜的視線看著我，有鄙夷，有幸災樂禍，有同情可憐。
我已經(jīng)記不清，黃夢瑤有多長時間，沒有對我這么熱情過了？
如果今晚她們去開了房，我都不會覺得意外。
給人的感覺，黃夢瑤和趙苑之才是一對情侶。
她們總以朋友的名義，做著一些超越朋友關系的曖昧。只不過以前她們還會收斂，最多會在聊天中，說點什么親近的話。
一次次的試探著我的底線。
直到現(xiàn)在的肢體接觸，還有今晚酒意和氣氛烘托下，一觸即離的親吻。
3
“你們玩吧，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還要上班?！蔽椅⑿ψテ馃?，心情非常平靜的離開。
所有人面面相覷。
離開這個包間時，我在后面聽到有女生在議論我，說我開不起玩笑。
我都不在乎了，也懶得去計較了。
我本身就是一個很和氣的人，沒有任何脾氣，仿佛和誰都能交談幾句，和誰都能處個朋友。
放在以前，只要有趙苑之在的場合。
我都會不放心的守到最后面。
雖然自己身上沒有發(fā)生過，但也在網(wǎng)上見過。
前任一哭，現(xiàn)任必完！
我走出去，站在餐廳門口抽著煙。
感受著煙絲充填在肺里的痛快，我有種滿足感，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
我累了！
突然發(fā)現(xiàn)，我不愛黃夢瑤了！
4
我回到了我們在外面租的房子。
四千多塊一個月，三室一廳一廚，經(jīng)過我和黃夢瑤的裝扮。在我眼里，這就是我們的家，我深愛著這里。
我麻木的刷著抖音。
在沙發(fā)上迷迷糊糊的睡著。
我是能感應到，兩個鐘頭左右，黃夢瑤開門進來的腳步聲。不用看，我也知道她和往常一樣喝的爛醉如泥，她叫了聲我的名字。
因為她早就習慣了，不管晚上喝到多醉，玩到幾點，回家后都能享受到我無微不至的照顧。
幫她切好的水果，泡好她喜歡喝的醒酒水果茶，滾燙的泡腳水。
為了讓泡腳水的溫度保持，我以前要許多次倒水添水，好讓她回來滿意這一切。
但今晚。
什么都沒有，我更是裝作熟睡，沒有回答她一句話。
“許園？”
黃夢瑤又叫了一聲。
敏感的她，看出了我今晚的反常。
在餐廳包間那會兒，從黃夢瑤看我的視線中，我就讀出了，她已經(jīng)做好回應我的準備。
但這一次她猜錯了。
我平靜的面對著她和前男友趙苑之，平靜的走出包間，平靜的打著車回來。
氣氛安靜著。
過了三四分鐘，她脫下了高跟鞋，躺在另一條沙發(fā)上睡了過去。沒有我為她準備好一切，她寧愿睡在沙發(fā)上。
第二天早上。
黃夢瑤醒過來時，我已經(jīng)坐在沙發(fā)上準備著今天的會議報告。
和昨晚一樣，今早沒有愛心早餐，沒有她每天必不可缺的荷包蛋（她很喜歡吃半熟的荷包蛋），也沒有倒好的牛奶。
“你醒了？”
“昨天晚上，我喝太多了，是趙苑之開著車送我回來的，還好路上沒有堵酒駕的。”
“不然你可能真的年尾才能見到我了?！?br>黃夢瑤說著自己不擅長的冷笑話。
她話里話外，在責怪著我昨晚把她一個人丟在餐廳的事。
不是她在乎我，我也感受不出來，是我沒有一如既往的給她那種公主般的享受。
“哦，告訴趙苑之，下次喝了酒，不要在開車了?！?br>我站起來，自己熟練系著領帶。
突然想起來，整整七年了，只有剛開始和黃夢瑤在一起的時候，她幫我系過幾次。隨后的六七年，都是我一個人系的領帶。
我不矯情，也不在意自己這邊的細節(jié)。
只是認為，一個女人為我系領帶，那是在乎我的表現(xiàn)。
“趙苑之失戀了，昨晚他告訴我的，今晚他準備叫我去吃頓飯，喝喝酒，陪他一會兒?！?br>“他說自己在這個城市的朋友很少，除開我，他實在想不到還能叫誰了?！?br>黃夢瑤揉著額頭對我說。
她宿醉的情況很嚴重。
如果昨晚我的反應讓她意外。
那么今早我則讓她感到震驚。
我點頭說：“好，早點回來?！?br>隨后開門走了出去。
“你不攔著我嗎？”
一道有些憤怒的聲音，在我后面響起。
當我轉身，看見了站在客廳里，滿臉錯愕的黃夢瑤……
5
當天晚上我在公司加班。
晚上準時六點，我收到了黃夢瑤發(fā)來的照片。
是她和趙苑之在餐廳里的，我很意外，以前這些她從來不敢和我說的。每次都是我追根問底，直到把她逼到絕境，她才不情愿的坦白一切。
我快抓狂了，最嚴重的那段時間，我患上了焦慮癥。
晚上靠著安眠藥才能入睡。
聽見趙苑之這三個字，我的心臟會跟著顫抖一下，渾身冷汗不受控制的冒出。
我感覺趙苑之就是我的克星，我的魔鬼。
但這一次，我從沒有過這樣的平靜，那種感覺甚至是再看一個普通朋友和她的朋友一起吃飯。
“好的，我先加班了?！?br>對面沒有再發(fā)來信息。
照片里的趙苑之，看起來很憔悴。
他可能真的分手了，這種心不在焉的內心活動，只持續(xù)了幾分鐘，我就重新投入工作。
我發(fā)現(xiàn)。
我變得不在乎黃夢瑤了。
我不在乎她的心情，不在乎她吃飽了沒，睡好了沒？
她在什么地方，和什么人聊著天，說著什么內容？
有沒有加了其他搭訕者的微信，趙苑之找她了沒？
今晚我該準備什么晚餐，買什么甜點，冰箱里該放什啤酒，飲料，水果？
我的天??！
才發(fā)現(xiàn)以前的我，每天都在這些毫無意義的問題上過完一天。
當晚黃夢瑤沒有回家。
放在以前，我會瘋了打她的電話，詢問她的幾個閨蜜。不把她找到，我會報警，一整夜的睡不著。
有一次，她徹夜不歸，我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那種感覺，就像抖音前段時間，那個拿出錢來懸賞，讓全世界網(wǎng)友幫他尋找女朋友居住酒店的可憐人。
我報了警。
警察在她閨蜜家找到了她。
回來后，我們爆發(fā)了激烈的爭吵，也是那次委屈的我，掀翻了一張按她要求，用八千多巨資買來的一張茶幾。
那次冷戰(zhàn)期持續(xù)了半個月。
是我主動找她道歉。
當時她臉色淡漠的看著我：“這次掀翻了茶幾，下次你的拳頭，是不是就會打在我的身上？”
我跪在地面，再三發(fā)誓。
我愛她愛到了骨髓，沒有她我會瘋的，我不斷扇著自己耳光。我拼命解釋，我說為了你，我愿意從樓上跳下去，我死都不會碰你一下。
那會兒的我很可怕。
也因為這，黃夢瑤對我坦白，她好幾次都想離開我。
她說我太愛她了，我精神已經(jīng)不對勁了，她怕我把她殺了。
我苦笑著面對。
是啊，我真的太白癡了。
都是成年人，你要死要活給誰看，這種事再也沒有發(fā)生過。
這一晚。
黃夢瑤沒有回家。
我沒打電話找她，沒報警，只是洗漱，玩手機，睡覺。
一種久違的睡眠。
很踏實。
很平靜。
沒有那些胡思亂想的折磨，也沒那種若遠若近惶恐感。
我甚至折騰的對于女人那方面的精力，不剩一點。
我才發(fā)現(xiàn)，以前自己過的是那么累。
第二天我們各自上班。
早上八點多我們見面了。
黃夢瑤主動解釋：“昨晚和趙苑之喝多了，我在閨蜜王瓊家里睡的。”
王瓊和趙苑之關系不錯，大學她們好過一段時間。
后來都留在這個城市，王瓊介紹趙苑來小區(qū)租的房子。
所以王瓊和趙苑之，住在同一個小區(qū)。
我點點頭：“哦，知道了?！?br>隨后是沉默。
持續(xù)三四分鐘，死一般的沉默。
黃夢瑤點頭：“嗯！”
我們之間，不知什么時候開始，已經(jīng)無話可說。
才走出小區(qū)。
我收到了趙苑之的微信消息。
是一張照片。
照片里黃夢瑤躺在床上。
從拍照的角度來看。
黃夢瑤和趙苑之睡在了一起！
小說《所愛隔山?！吩囎x結束，繼續(xù)閱讀請看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