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他的神情嚇得炎玉瑩慌亂無措。
“青彥哥,我......應(yīng)該認得此花嗎?”
青彥的拳頭收緊后松開,他淡淡笑了笑:“沒事,這是我從禁地帶出來的。微不足道的小事,你可能是忘了?!?br>炎玉瑩身體微不可查的輕晃一下,神情越發(fā)的不自然。
“青彥哥怎么想起去那里?”
“就是想著,炎玉玖有沒有可能躲進那里,所以去瞧了瞧?!?br>炎玉瑩松了口氣,“禁地危險重重,姐姐那么惜命,怎么可能去那里。”
“青彥哥以后也別去了,太危險?!?br>“嗯。”青彥應(yīng)著將她按回火織錦里,聲音輕柔?!澳愫煤眯菹桑疫€有些事要與你父親商量?!?br>炎玉瑩乖巧點頭。
我跟著青彥走到門口,突然似有所覺的回頭。
炎玉瑩手中握著一塊黯淡無光的琥珀石,眼神逐漸鋒利。
那是我的伴生靈石,氣運和主人息息相關(guān)。
可這塊石頭應(yīng)該是母親在保管,為何會出現(xiàn)在她手中?
她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到我的伴生靈石沒了光澤,她應(yīng)該知道我已經(jīng)死了,卻為何還慫恿著所有人找我?
太多的疑惑讓我拼了命的想回去。
可我不能自主,我只能被力量牽引著,跟著青彥站在廣場上。
場下黑壓壓的族人,他們無一不在議論我。
“夫人當(dāng)初若是沒有懷上大小姐就好了,將我們?nèi)群Τ蛇@樣,在這么關(guān)鍵的時候,還逃了,真是鴉中敗類。”
“對,她就是天生的惡魔。早知道,當(dāng)初就該抽光她的靈血全部渡給二小姐,然后燒死她?!?br>“這種禍害,早該去死了,讓她多活這么多年,結(jié)果咱們?nèi)凰λ??!?br>我捂住耳朵,拼命想要阻隔這些言語。
“我不是,我沒有逃?!?br>明明這些話我聽過無數(shù)遍,卻依舊做不到無感。
我想哭,可靈魄是沒有眼淚的。
這些咒罵聲一直持續(xù)到父親的出現(xiàn),變成了無數(shù)個擔(dān)憂的問題。
“谷主,大小姐如果一直不出現(xiàn)怎么辦?二小姐的傷是不是就好不了了?”
“對啊,谷主,如今太陽的光輝越發(fā)暗淡,金烏谷沒有太陽的話,我們要怎么生活?”
“谷主,二小姐的傷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父親愁容滿面的看向青彥。
青彥再度站了出來,“大家放心,我會盡全力修復(fù)玉瑩的傷勢。最后一次浴火前,若炎玉玖還不出現(xiàn),我會將我半數(shù)的法力渡給玉瑩,助她浴火?!?br>得了他的承諾,族人們臉上這才再次有了笑容。
“那可太好了,有青大人的半數(shù)法力傍身,二小姐必然會成功?!?br>“感謝青大人大恩大德!”
他們對著青彥齊齊拜了下去。
我卻對青彥此舉詫異不已。
他對炎玉瑩還真是大方。
半數(shù)法力一旦給了炎玉瑩,他就無法再維持人形了,必須重新修行前年,再次渡劫化形。
看來,他是真的很愛炎玉瑩呢!
6.
“父親,青彥哥哥......”
炎玉瑩拿著一沓信,光著腳跑到廣場。眼眶中的淚水欲落未落,欲言又止。
青彥下意識的取過她手中的信箋,越看臉上怒意更甚。
我湊過去只看了一眼,就恨不得撕了炎玉瑩。
這些信箋,是外族的一些鳥禽寫給我的,有鵲族,有鷹族,有稚雞族。
字里行間全是些不堪入目的內(nèi)容,我甚至和他們每一只都約好了要私奔。
“假的,這些都是假的,我從沒收到過這些信。”
我想將青彥手中的信箋搶過來,可我的手只會一次又一次穿過信箋,無法抓住任何東西。
“青彥哥哥,姐姐真的,和外族鳥禽私奔了嗎?”
她一眨眼,大顆大顆的眼淚就從眼底滑落。
她真惡毒,明知我已身死,卻依舊要往我身上潑臟水。
我對著她扇了一巴掌,盡管毫無作用。
青彥沒有回話,可泛白的骨節(jié)說明他已經(jīng)信了。
父親皺著眉頭,將青彥手中的信箋搶了過去。
片刻后,他憤怒的拍碎了一張石凳。
“豈有此理,這個不孝女,我要將她從金烏谷除名?!?br>族人也開始附和,“除名,除名,大小姐此舉實在有辱我們金烏一族。”
“蠢貨。”
我對著所有人罵了一聲。
他們就沒有想過,憑著金烏谷的結(jié)界,外族的信箋如何送得進來?我又如何出得去?
像青彥這樣的異類,畢竟只在少數(shù)。
還是說,只要是炎玉瑩說的,他們就會無條件的相信?
我真傻,為了這樣的一群人,竟默默當(dāng)了一千年的血奴。
他們不值得,一點兒也不!
除名吧,這樣的族群,不呆也罷。
“你從哪發(fā)現(xiàn)的信?”
青彥總算想起來問了一句。
“在姐姐的房間里。姐姐突然不見,我實在無法安心,就想著去找找蛛絲馬跡,誰成想,就翻到這些?!?br>“青彥哥,我是不是做錯了?我不該翻姐姐的東西的。”
青彥揉了揉炎玉瑩的頭頂,安撫:“這不是你的錯,是她不知廉恥。”
炎玉瑩順勢撲進青彥的懷里,拽著他的衣領(lǐng),輕輕抽泣。
“青彥哥哥,我該怎么辦?”
青彥的手遲疑了一會,最終落在炎玉瑩的后背,回抱了她。
我嗤笑起來。
他口口聲聲罵著我不知廉恥,那他現(xiàn)在又是什么行為?
一個是我的未婚夫,一個是我的妹妹。
到底是誰不知廉恥?
我惡心的不想再看,抬頭對著虛空怒喊。
“放我走,我不想再看到這群人。說什么親眼看看他們的報應(yīng),這是報應(yīng)嗎?”
虛空中傳來一聲悅耳的輕笑。
“別急啊,快了,他們的報應(yīng)就要來了呢!”
7.
它說的報應(yīng),是最后一次的烈陽之日。
青彥遵守了承諾,將半數(shù)的法力渡給了炎玉瑩。
天火降下時,炎玉瑩信心十足的迎了上去。
可這最后一次的天火,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強。
炎玉瑩痛苦的叫聲響徹金烏谷每一個角落。
她重重的摔落下來,這一次全身都被灼傷,那張臉,更是恐怖異常。
她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雙手,一邊落淚一邊怒吼。
“為什么?為什么還是不行?我明明奪了炎玉玖全部的靈血,甚至連她的元丹都被我融合,我已經(jīng)成了真正的金烏,為什么還是不行?”
“你在說什么?”
父親準備扶炎玉瑩的雙手,在聽到她的怒吼后僵住。
青彥也呆呆的看著她,目光了滿是震驚。
炎玉瑩突然就笑了。
她從地上爬起來,往后退了兩步。
“反正都要死了,告訴你們也無妨?!?br>“對,我不是真正的金烏,被你們當(dāng)血奴的炎玉玖才是。我之所以能一次次的浴火不死,全是因為炎玉玖的血?!?br>“你們是不是很震驚我怎么知道?呵呵呵,當(dāng)然是因為炎玉玖的血啊。你們?nèi)绻淌山馂醯撵`血,你們就會知道,那股神奇的力量多么讓人著迷。”
她笑的癲狂,眼神掃過在場所有人。
“不可能,玉玖明明是四足,而你天生雙足。玉瑩,爹爹知道你痛,你苦,可你別拿這件事開玩笑。”
父親幾乎是吼著說出這句話。
可炎玉瑩偏不想讓他如愿。
“我怎么知道為什么她是金烏卻天生四足?至于我的雙足......難道父親沒聽說過天殘嗎?”
她深吸了口氣,繼續(xù)道:“我累了,反正大家都要死了,計較這些還有用嗎?都回吧,回去好好睡一覺,可能這就是最后一覺了?!?br>青彥出了手,薄如蟬翼的劍刃橫在了炎玉瑩面前。
“我最后問你一次,去禁谷取靈藥救我的,真的是你嗎?”
我納悶青彥怎么會有此一問?
去禁谷采藥這件事,我明確告訴過他的。
至于他醒后見我身上無傷,是因為吞噬天火的事恰巧就發(fā)生在那幾天。
我身上不管是內(nèi)傷還是外傷,都被天火治愈。
炎玉瑩翻了個白眼。
“當(dāng)然不是,我又不是真的金烏,去了禁谷,我還能有命活著出來?”
“我之所以騙你,就是為了炎玉玖的元丹啊。只是沒想到,有了元丹,有了你的半身法力,我依舊無法成為真正的金烏?!?br>“我這一生,比炎玉玖活的還像個笑話。”
“哦,不,你們每個人才更像笑話。哈哈哈~”
“我殺了你。”青彥滿眼腥紅,劍身毫不猶豫的劃向她的喉間。
炎玉瑩只用了一個彈指,就將劍身崩斷。
她神態(tài)輕蔑,“省省吧,你半數(shù)法力都渡給了我,拿什么殺我?”
“與其恨我,你為什么不好好反思你自己?你說你愛炎玉玖,可你何曾堅定的信過她?”
“就連元丹,不也是你親手剖給我的嗎?”
青彥踉蹌好幾步,悲憤的恨不得咬碎一口銀牙。
“是你騙我?!?br>“是嗎?”她眼神諷刺的看著青彥,“那也得是你信我才行啊。”
他的臉色頓時一片煞白,斷劍頹然落地,發(fā)出鏗鏘之聲。
8.
比他更慌亂的,是我們的族人。
他們齊齊涌向父親。
“谷主,這可如何是好?”
“怎么會弄錯金烏圣女呢?谷主,你必須得給咱們一個交代?!?br>父親此刻也無比后悔,面對族人的責(zé)問,他只好強撐著難看的臉色,大手一揮。
“找,永夜沒有這么快到,所有人都去找玉玖,說不定還有一絲機會?!?br>炎玉瑩又是一聲嗤笑,“找?去哪里找,地府嗎?”
“炎玉玖早就死了?!?br>“胡說八道?!?br>父親怒斥一聲,像從前對我那般,打出一股強勢的法力沖著炎玉瑩而去。
真稀奇。
他過去可是對炎玉瑩大聲說話都舍不得的,如今竟舍得出手了。
看來,在他心里,愛的不是哪個女兒,而是金烏這個名頭。
只可惜,現(xiàn)在的炎玉瑩強的不像話。
那道法力距離她一寸遠時,就被她周身的屏障抵消了,她甚至連手都沒抬。
她從腰間掏出我的伴生靈石扔到父親面前。
“看到了嗎?這是炎玉玖的伴生靈石,現(xiàn)在,你還信她活著嗎?”
青彥比父親更先一步拾起伴生靈石,手抖成了篩子。
“不可能,她怎么會死?不過是取了一次元丹而已。”
炎玉瑩抬起手,突然故作天真狀態(tài)。
“哦,不好意思啊,青彥哥,人家忘了告訴你,你的縛靈釘被人家施了噬魂陣。一旦被縛靈釘困住的活物,注定尸骨無存,魂飛魄散?!?br>“青彥哥,你開心嗎?有了我的噬魂陣加持,你的縛靈釘威力更大了呢!”
“瘋子,你這個惡毒的瘋子?!?br>青彥掏出縛靈釘,用法力一次次催動縛靈釘,企圖從里面找出我的氣息。
“那,那些信怎么回事?”
有族人膽怯的開口,大約真是好奇的不行了。
“我偽造的呀。”炎玉瑩回的十分坦然。
“如果不讓你們早點相信炎玉玖逃出了金烏谷,青彥怎么會舍得提前將半身法力傳給我?”
父親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向威嚴的他,還是頭一次顯出如此狼狽的模樣。
“玉瑩,你怎么會變得如此惡毒?”
“論起惡毒,我絲毫不覺得你們會輸給我。”
“你們以為我想當(dāng)這個金烏圣女嗎?我還不都是被你們逼的?不做圣女我就得當(dāng)血奴,換作你們,你們會愿意做這個血奴嗎?”
炎玉瑩的視線掃過在場所有人,直到他們?nèi)看瓜铝祟^。
“我之所以要弄死炎玉玖,也是被你們逼的。我知道,如果我連最后這一次都失敗,我就再也沒活路了。既然我要死,我又憑什么讓你們活?”
“如果炎玉玖還活著,你們就會像剛才那樣,期盼會有最后一次機會?!?br>“我當(dāng)然不能給你們這個機會,我要全谷都為我陪葬?!?br>母親不知從哪里沖了出來,她手中握著半截劍尖,不顧手心血流不止,猛的沖向炎玉瑩后背。
“你才是那個惡魔,你還我女兒?!?br>炎玉瑩掐著她的脖子將她舉起來,眼神悲哀。
“母親,怎么連您都變了呢?是您說姐姐害了我,姐姐虧欠我的?。俊?br>母親拼命掙扎著,雙腳亂踢。
“玉瑩,放開你母親?!?br>父親大叫一聲,可母親的脖子卻應(yīng)聲而斷。
炎玉瑩面無表情的留下兩行淚,嘴里的話卻冰冷駭人:“你才是最該死的那個?!?br>父親不敢再往前了,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炎玉瑩將母親像破抹布一樣甩了出去。
我忍不住唏噓。
享受了母親一千年的疼愛,到頭來下手竟如此果決!
9.
青彥沒有繼續(xù)在廣場逗留。
他去了禁地。
又看到紫色小花時,他停了下來,自說自話。
“我昏迷時偶爾迷糊醒來,見過桌上的花瓶里擺著這樣的花,后來就再沒見過?!?br>“你說進禁地的是你,可你身上半點傷痕也無,這個疑惑也就在我心里埋了很久。后來你妹妹找到我,她說實在不忍看你欺騙我,想了許久,才決定告訴我。”
“她說去禁地的是她,因此她在床榻上躺了許久?!?br>“我去向你的族人求證,他們都說,這片禁地,除了金烏圣女,沒人能活著走出去?!?br>“阿玖,對不起!我才是個徹頭徹尾的傻子,被人耍的團團轉(zhuǎn),還害死了你?!?br>他哭著打了自己好幾個耳光。
我抿著唇角,也不知該說什么。
我一直都不知道,原來我們中間還有這樣的誤會。
所以他才會突然轉(zhuǎn)變,突然對炎玉瑩好?
后來,我覺得青彥可能是瘋了。
我眼睜睜看著他不要命的往禁地深處闖。
最后瀕死時,他找到了一片藥田。
他吃了一株靈草后身體好了一些,接著是第二顆。
等到青彥出禁地時,他的法力比從前更甚。
他用一支青羽幻化出一柄長劍,殺了許多族人,逼問我父親的去處。
怕死的族人告訴他,父親在思過崖。
聽到這個名字,我從生理上感覺抗拒,可我依舊沒得選。
不記得從小到大,因為妹妹的陷害,被多少次罰去思過崖了。
思過崖困著一群鷹靈。
這種兇猛的飛禽一直都是我們?yōu)貘f的天敵。
這些鷹靈的叫聲會讓我們?yōu)貘f從內(nèi)心深處感到恐懼,它們的利爪帶著倒鉤,能輕易撕走我們一大片血肉。
那種肌膚被寸寸撕裂的痛,精神被折磨到幾近崩潰的感覺,我嘗過了無數(shù)次。
每次走出這里,我必定有半年的時間精神恍惚,夜不能寐。
我曾求過父親,怎樣都行,不要再將我扔進思過崖。
可他從不留情,一次又一次,我差點瘋在里面。
若不是怕金烏谷真的會陷入永夜,我只怕是早就尋了死。
如今想來,早死倒也好了,白受了那許多的折磨。
還沒進洞,父親的慘叫聲就不絕于耳。
等真正看到他,我和青彥同時皺了眉。
他全身上下已沒有一塊好肉,血淋淋的,血水染紅了整片寒潭。
看見青彥,他咧嘴而笑。
“原來這么痛苦,可我無數(shù)次不顧玉玖的哀求將她扔進這里。玉瑩跟我說,只是些皮肉之苦,我就信了,還一直責(zé)怪玉玖太嬌氣。”
“我真不是人啊。”
他話音還沒落下,一道嘹亮的鷹啼響起,他的身體在空中翻轉(zhuǎn)兩圈,砸進寒潭。
“我本來想替你殺了他的,玉玖??晌椰F(xiàn)在覺得,這樣挺好,就讓他受著吧?!?br>我樂得他快點離開,我實在太懼怕這里了。
隨后我們在峽谷頂峰找到了炎玉瑩。
她全身的傷并沒有恢復(fù)的痕跡,正瘋了一樣的嘗試打破結(jié)界。
見了青彥,她煩躁的臉上露出一抹喜色。
“青彥哥,我們一起打破結(jié)界吧?我想過了,我們憑什么困守在這里等死?”
“我們一起出去吧,從此天高海闊,我都能和你一直在一起了?!?br>青彥一伸手,長劍即出。
“做夢,誰都別想走出這片峽谷,你們?nèi)嫉盟馈!?br>話落,已經(jīng)攻向了炎玉瑩。
炎玉瑩回到那副輕蔑的樣子。
“你以為修養(yǎng)了幾天就能打得過我了?異想天開。”
可是青彥的長劍貫穿了她的臂膀。
她滿臉的不可思議。
“怎么可能?你半生法力都在我這里。”
青彥卻并不想跟她廢話,下一劍直接刺入她的腹部,速度極快的將我的元丹取了出來。
“不,還給我?!?br>炎玉瑩趴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鮮血,卻依舊沖著元丹伸手。
“你不配擁有她的東西?!?br>青彥將已經(jīng)有了裂痕的元丹收進乾坤袋里,隨手提著她去了柳木洞。
他隨手將炎玉瑩砸在木架上,用縛靈釘釘住了她的四肢。
“你自己施下的陣法,不好好體驗一回,是不是太可惜了?”
此刻的青彥宛如墮了魔一般,冷血,殘忍。
這還不止,在炎玉瑩痛苦的悶哼聲中,他取出玉瓶開始從炎玉瑩身上淬取靈血。
一滴,兩滴......
炎玉瑩忍受不住,連聲哀求。
“我錯了,放過我,求求你了,青彥哥?!?br>“我也是逼不得已啊,傷害炎玉玖的明明是父親母親,是整個烏金谷啊?!?br>青彥依舊冷冷的。
“放心,他們一個都跑不掉。”
炎玉瑩終于心死。
她終于低下了永遠昂揚的頭顱。
“求求你,殺了我,給我個痛快吧。”
10.
“滿意嗎?”
悅耳的聲音又在耳旁響起。
我搖頭。
“很奇怪,我恨他們,可看到如今的烏金谷我并不開心。”
我并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感,整顆心平靜中又透出些許悲哀。
它嘆息一聲,“一切都要結(jié)束了。”
我望向天空,太陽仿佛被籠罩上一層霧,整個峽谷越來越暗。
轟隆~
一道閃電劃過長空,瞬間掩蓋了太陽的光芒。
“峽谷坍塌了,快跑啊,永夜來了。”
外面紛亂一片。
青彥停了手中的動作,走到柳木洞的門口。
天水滾落下來,似乎要湮滅整個峽谷。
突然,我身邊爆發(fā)出一片刺眼的火光。
我的靈魄被溫暖包裹,漂浮到半空中,有了實質(zhì)性的形態(tài)。
“阿玖,我就知道你沒有死,阿玖?!?br>青彥眼含熱淚,欲飛身向我。
突然我身后出現(xiàn)一只巨大的金烏。
“不,她死了。你如今看到的,不過是我分出的一縷靈魄,將她的一絲意識投放到靈魄里,勉強給了她一些時間?!?br>青彥搖頭表示不信,卻無論如何都近不了我的身。
“是金烏之母?!?br>“金烏之母來救我們了?!?br>所有族人呼喊著,齊齊跪拜了下去。
“我救不了你們?!?br>它的聲音帶著一種超脫的淡然。
“我給了你們?nèi)赖臋C會,整整三世,你們都未公平對待過我的孩子。看來,墮入永夜才是你們金烏谷的宿命?!?br>“不,金烏之母,您是我們的始祖啊,您應(yīng)該庇佑您的子民啊?!?br>只可惜,面對他們的哭求,金烏不再理會。
它轉(zhuǎn)向青彥。
“我給了他們?nèi)赖臋C會,也同樣給了你三世的機會。每一世你都告訴我你是被蒙騙,你是愛她的,可每一世你都沒有堅定的去選擇她。”
“現(xiàn)在,你還堅持認為自己愛她嗎?”
青彥搖了搖頭,臉上是極為復(fù)雜的情緒。
“我怎么配說愛她?”
“如此,那便了結(jié)了這段情緣吧!”
它口中吐出一口火焰,我和青彥之間竟顯現(xiàn)出一條火線。
線被一點點燒斷,青彥捂住心口,仿佛有什么情感被剝離。
金烏之母悲鳴一聲,“孩子,我只能留你到這了?!?br>我身上的火開始熄滅,雙腳慢慢消散。
“怎么會這樣?你救不了她嗎?”
青彥本已平靜的臉又變得恐懼焦急。
金烏之母搖頭。
青彥仿佛記起了什么,他將玉瓶和我的元丹拿了出來。
“靈血,元丹都在,尋一身軀殼,一定能救她的對不對?”
金烏之母輕蔑的瞧他一眼,吐出火舌,輕易將靈血和元丹焚燼。
“金烏之軀,你以為誰都可以取代。如若能,炎玉瑩早就成功了?!?br>“死心吧,在你們每一次傷害她之時,就該想到會失去她。”
金烏之母再次消失于所有人面前。
我身上的火焰盡數(shù)消失,回歸到透明。
“阿玖阿玖。”
青彥對著空中撕心裂肺的呼喚我的名字。
我只是冷眼看著,靜默的感受自己的消逝。
天空下起了瓢潑大雨。
青彥在地上跪坐了良久,轉(zhuǎn)身走回屋內(nèi)。
炎玉瑩已經(jīng)變得十分虛弱。
這一次,青彥痛快的了結(jié)了她。
炎玉瑩的身體倒在地上,瞬間變成一只沒了毛的烏鴉。
青彥看都沒看一眼,他的眼里只有一片死寂,再容不下其它。
他五指化爪,直接插進自己的丹田處,將自己的元丹抓了出來,捏碎。
不可控制的反復(fù)吐血時,他輕笑起來。
“原來這么痛!對不起,阿玖。是我恩將仇報,禽獸不如。我將這條命還給你,沒有虧欠,來生就不會再見?!?br>話落,他強撐著身體站到木架上,用縛靈釘狠狠扎入自己的四肢。
縛靈釘瘋狂吸收著他的生機,就像那時的我一樣。
只是青彥仿佛感覺不到痛楚一般,垂著頭,只剩清淺的呼吸。
我即將完全消散時,金烏谷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山崩海裂,黑暗中只剩一片哭嚎,仿佛人間煉獄。
再見,金烏谷!
11.
金烏之母撒了謊,我并沒有死。
我本源自于金烏之母,它不死,我不滅。
我只是再也記不得我是誰。
金烏之母將我投放到另一處峽谷,它說千年后,我將再度承擔(dān)起照亮一方峽谷的職責(zé)。
只是那片峽谷,它不叫金烏谷,它叫桃花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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