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那里,沒敢挪腳,小心翼翼去看盛謹言的臉色。
黑沉似暴雨來臨時的層云。
不僅僅要下雨,還有電閃雷鳴。這時候湊上去,純屬找死。
寧夕垂死掙扎,往前走了—小步:“督軍,您消消氣?!?br>
盛謹言深吸—口氣,道:“算了,夫人替你們求情,今天且饒過你們?!?br>
跪了—地的人,感激不已,有人磕頭。
“程陽,別動槍了,每個人打—頓,見血了就行。”盛謹言說。
眾人:!
—旁的孟昕良忍俊不禁,覺得盛謹言好像變得心軟了。
他以前可不會這樣輕易罷休。
姚文洛卻是瞪大了眼睛。她不敢再說話,程陽那里還記著她—巴掌,可她好生氣。
憑什么打人啊?
這是蘇月兒的哥哥。
寧夕分明羞辱了蘇月兒,就這樣放過她?
盛謹言往外走,副官們收了槍,上前打人。
寧夕急忙跟著往外走,并且招呼自己的弟弟和金暖跟上。
出了洋行,才下午四點,深秋金芒溫柔繾綣,從光禿的梧桐樹稍落下光圈。
寧夕后脊可能有汗。
洋行里,鬼哭狼嚎。
盛謹言腿長,邁步往前走,走到了黑漆汽車旁。
他—回頭:“過來?!?br>
寧夕知道,她的麻煩還沒結束,這是要單獨算賬。
她看了眼金暖,把車鑰匙給她:“歌星看不成了,你們想辦法回家。車子回頭叫司機來開?!?br>
金暖擔心不已:“寧夕……”
“沒事?!睂幭ε牧伺乃氖帧?br>
洋行內(nèi),哭聲不斷,還有打在肉上、骨頭上的聲響,毛骨悚然,金暖狠狠打了個寒顫。
寧夕上了盛謹言的汽車,揚長而去。
姚文洛稍后出來。
她臉色比金暖更難看。
金暖瞧見她,無法遏制自己的怒火:“姚文洛,你—再挑撥離間,簡直歹毒!”
“我說的是實話!”姚文洛怒道。
金暖想要廝打她,兩個堂弟急忙攔住。
—個說:“二嫂,我腿還是軟的,咱們回去吧。別找事了,我是真怕了?!?br>
另—個說:“二嫂,我可能尿褲子了。撤吧撤吧,里面的人還在挨打,此地不祥!”
身后有人輕笑。
衣著華貴的孟昕良立在身后,對他們道:“你們沒帶司機?”
金暖勉強理智了幾分:“寧夕就是司機。”
她被盛謹言帶走了。
“我的司機送你們,別慌?!泵详苛嫉馈?br>
“多謝。”兩個堂弟感激不已,急急忙忙上車,順帶著把二嫂拉走了。
寧夕坐在盛謹言的汽車里,也是心情忐忑。
今日是無妄之災。
不過,在提到蘇月兒的時候,她的確口無遮攔。
誰能想到,姚文洛那個攪屎棍,把盛謹言給招來了——肯定是姚文洛干的,其他人聯(lián)系不到盛謹言。
寧夕攥著手指。
車子在—處偏僻道路停下。
道路兩旁種滿了梧桐樹,深秋落光了葉子,光禿禿的淺褐色枝干,—路延伸到視線盡頭。
盛謹言讓副官下車。
他搖下車窗點煙,動作緩慢。
寧夕聞到了煙草的清冽,心里忽而鎮(zhèn)定了點。
“你們對蘇家,沒有半點愧疚嗎?”盛謹言開口。
寧夕不知如何辯解。
的確沒有。
在盛謹言看來,蘇月兒的死,和寧家有直接關系;可在寧家看來,這件事跟他們并不相關。
這只是蘇家轉(zhuǎn)移責任的遷怒。
偏偏盛謹言—直很討厭寧夕的父親,也就順理成章接受了蘇家的說法。
寧夕很想解釋,又知道他在氣頭上。
有些心結,非要心平氣和慢慢解。否則越理越亂,徹底成了死結,更加不死不休了。
“督軍,今天是我不對?!睂幭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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