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黃昏,王斗金和妻子鄭氏從地里回到家,發(fā)現(xiàn)傻兒子王大鑼不在家,鄭氏對王斗金說道:“老頭子,你出去把大鑼找回來,我做飯!”
王斗金累了一天,此時已坐在凳子上,他再也不想動了,于是頭也不抬地說道:“太累了,不想動了,大鑼自己會回來,不用找?!?/p>
鄭氏一聽王斗金竟敢抗命,頓時一瓢冷水便澆了過去。王斗金平時多讓著鄭氏,這瓢水把他惹毛了,他站起來,一腳就朝鄭氏踹了過去。
鄭氏大怒,立即抄起一把刀向王斗金沖來。王斗金也不示弱,抓起墻角的柴刀自衛(wèi)。
鄭氏脾氣雖爆,但畢竟是個女人,看見王斗金的刀比自己的菜刀長,心里也怕得慌,拿著刀站在原地,不敢再向前沖。
王斗金自然不愿意真和鄭氏對砍,拿刀只是想嚇嚇妻子,讓她首先服軟。
鄭氏被踹的一腳可不輕,胸中怒火還在,而且王斗金也沒有道歉她自然不肯服軟。
就在這一騎虎難下的時候,村里一個叫豆狗的年輕后生突然推門而入。
看著夫妻兩個操刀在手,氣勢洶洶對峙的架勢,豆狗的嘴唇猛地顫抖了幾下,他一句話也不敢說,輕手輕腳地退出房間。
開啥玩笑,要是被這兩個暴脾氣給剁了,豈不死得太冤枉了。
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溜之大吉的時候,村正王斗金吼道:“豆狗,你給我站住,有屁就放!”
豆狗吐了吐舌頭,不情不愿地走進屋,不斷向兩人點頭哈腰。這個時候,王斗金和鄭氏已經(jīng)把刀放下了,豆狗這一進來,兩人都有了臺階下,自然不需要誰先服軟。
然而鄭氏可是個不饒人的主,他趁王斗金不留意之際,重重一腳踹向王斗金的屁股,隨即溜了出去。
王斗金本想追,但屁股痛得邁不開腿,想破口大罵,又有外人在,家丑不可外揚。
王斗金屁股痛得幾乎站不穩(wěn),豆狗趕緊上前,把他扶坐在凳子上。
王斗金不斷吸著涼氣,暗罵鄭氏這個毒婦,一定要好好整治他,讓她知道誰才是一家之主。王斗金大口呼吸著,這樣能減輕一些痛苦。
豆狗自然知趣,站在一邊低頭不語。村正(村長)王斗金平時積威甚重,誰要是得罪他就會被穿小鞋。
過了一會兒,王斗金屁股的疼痛程度減輕了不少,他干咳了兩聲,豆狗知道這是叫他說正事,于是清清嗓子道:“村正,剛才有三個道士進了村子,想要拜訪您,您見不見,我好去回話?!?/p>
“見,咱們龍井村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除了過路人幾乎沒人光顧,今兒竟然來了幾個道士,好啊,豆狗,你把他們帶來,有人說說話打發(fā)一下時間也好!”王斗金說道。
“好嘞,我這就去把他們帶來!”豆狗說罷便出去了,不多會兒便把三個道士帶進屋來。
王斗金一看這三個道士均為壯年,他們表情堅毅,眼光有神。
王斗金知道他們非等閑之輩,于是站起來略略叉手行禮道:“三位道長,小老兒有禮了?!?/p>
三個道士一起單掌還禮道:“貧道稽首了?!?/p>
王斗金指著旁邊的板凳,“三位道長請坐。”豆狗見狀知趣地退了出去。
大家坐下后,王斗金在三個道士臉上來回掃視著,似乎想看出他們的來意。
三個道士被王斗金看得渾身不自在。于是,最為年長的道士站起來,“貧道道號云因,他倆是我的師弟云虛和云虹?!彼钢鴥蓚€道士介紹道。
“哦,原來是三位道長,不知來找小老兒有什么事情?”
云因撫須道:“我?guī)熜秩顺D暝朴胃鞯兀詴^山望水,指點禍福,看陰陽宅,斷吉兇,積功德以增修為,一路混碗飯吃,不想今日恰好經(jīng)過貴村,實在是叨擾了?!?/p>
王斗金聽罷,哈哈點頭道:“實在是過謙了,三位道長既然有此等神技,早晚能成正果,至于吃飯,不值一提。既然經(jīng)過小村,實在是小村的榮幸,不知有否看出小村風(fēng)水如何?”
云因笑道:“當(dāng)然看出了,我兄弟三人進村之前,已看出貴村山環(huán)水繞,彩氣氤氳,是一個將出貴人的風(fēng)水寶地啊。”
王斗金聽罷,哈哈笑道:“那可太好了,那麻煩道長給算算,小老兒啥時候行大運,能活幾年?”
云因胸有成竹,他撫須慢慢道:“村正您最近將有一筆意外之財。”說完,又煞有介事地掐指算了一會兒,然后道:“村正平時積德行善,壽數(shù)當(dāng)在七十有八?!?/p>
王斗金聽罷,高興得不得了,一時得意忘形,人生七十古來稀,自己今年才五十八,竟然還能再活二十年時間,怎么不叫人高興。
再者,自己那個傻兒子王大鑼自從下河淹死復(fù)活以后,腦子竟然鬼使神差般變好了,這次竟然還有一筆意外之財,這真是好事連連。
看著王村正的丑態(tài),云因三兄弟會心一笑。他們心里暗道:老糊涂蟲,你就可勁地笑吧,到時候有你哭的,嘿嘿。
王斗金情緒平復(fù)后,他站起來,恭敬地叉手行禮道:“不知道長能否告知,這意外之財是怎么回事,小老兒有些等不及啦。”
云因笑道:“村正,不是貧道等人賣關(guān)子,實在是說來話長,再者這里不爭氣?!痹埔蛞贿呎f一邊拍著肚子。
“哦,哈哈哈哈,小老兒糊涂,這就給三位道長準(zhǔn)備酒菜,老婆子,還不快給三位道長準(zhǔn)備酒菜?!?/p>
三個道士來到自己家,鄭氏是知道的,但她有些懷疑是來騙吃騙喝的,于是就在屋外偷聽,當(dāng)聽到丈夫有一筆意外之財時,她不由得雙眼放光,恨不得沖進屋里問個清楚,到底是多大一筆意外之財。
當(dāng)她聽到丈夫說準(zhǔn)備酒菜時,立刻在門邊答應(yīng)了一聲,三個道士也立刻知道她在偷聽,不過也無妨,憑她這種智商,是百分百會上當(dāng)?shù)摹?/p>
王斗金和三個道士談笑風(fēng)生,不斷拍腿大笑,大有相見恨晚之感。
三個道士竟然給丈夫指點一筆意外之財,鄭氏自然要殺雞宰鵝相謝,也沒想過出家人不吃葷,總之禮多人不怪。
忙碌了一個多小時后,鄭氏就把幾個好菜端上飯桌,然后堆笑道:“菜少了點,還請三位道長不要嫌棄,慢用??!”
三個道士邊道謝邊勸她一起用飯,她連連拒絕,傻笑著走出了屋子。
屋里四個人邊吃邊聊,氣氛很是融洽。
就在這時,村正的兒子王大鑼回來了,他聽見屋里傳來笑談聲和酒杯磕碰聲,還以為是家里來了什么親戚,于是就要往里面走,卻被鄭氏攔了。
“大鑼,不要進去,里面有貴客,你進去會打擾他們說正事的。”鄭氏說道。
王大鑼一聽便問道:“娘,是什么貴客!來了親戚了嗎?”
鄭氏道:“是三位道長,據(jù)他們說,咱們家要發(fā)財了!”
“發(fā)財,發(fā)什么財?”王大鑼一聽鄭氏這樣說,就肯定家里不是來了騙子就是另有所圖的人,于是暗自提高了警惕。
鄭氏覺得兒子傻,怕打攪三個道士的雅興。“發(fā)什么財你不用問,道長說有肯定有,你先回屋,等他們吃好我再叫你?!?/p>
其實他不傻,他叫馮典,是個穿越者,因為肝癌死亡,靈魂穿越到鄭氏的兒子王大鑼身上,穿越就罷了,他卻沒有獲得王大鑼哪怕一點點的記憶。
那天,患有間歇性精神病的王大鑼竟然下了河,在河里撲騰沒幾下便沉了下去,幾個過路人看見后趕緊跳進河里,誰知撈出后王大鑼已經(jīng)死了,只能把尸體放在河灘上,然后去告訴王斗金夫婦。
王斗金夫婦二人得到這個噩耗后,瘋也似的向河灘跑去,廣大村民看著蹊蹺,也跟著跑向河灘,到了那里才知道王大鑼被淹死了。
王大鑼被淹死的事一傳十,十傳百,于是河灘上人越來越多,迅速熱鬧起來,一時間人聲嘈雜得猶如趕集。
人聲雖然嘈雜,但鄭氏的聲音尤其明顯,她哭得那叫一個慘:“我的大鑼啊,你怎么就這樣走了呀,我的兒呀,娘對不起你呀,娘沒有照看好你呀,娘該死啊,嗚嗚...…”
鄭氏邊哭邊使勁捶打自己的胸口,幾乎就要背過氣去。
王斗金在得知兒子被淹死那一剎那,忽感胸口一悶,眼一花直接暈了過去,幸好被人扶住才沒有摔傷,而馮典的靈魂恰恰就在這時候到了王大鑼的身上。
原來,王大鑼是村正王斗金和鄭氏的獨子,患有嚴(yán)重的間歇性精神病,腦子時好時壞,好起來就是正常人一個,一旦精神病發(fā)作,做出的事情能把人嚇?biāo)馈?/p>
可以說,王斗金和鄭氏每天活得那叫一個心驚膽戰(zhàn),要不是王大鑼的舅舅在縣里當(dāng)縣尉,他們一家早就無法在龍井村立足了。
把王大鑼關(guān)起來吧,他就把門砸爛,把窗拆了,花錢雇人跟著他,他一發(fā)起瘋來,不是亂跑就是把跟他的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從此以后,誰也不敢靠近王大鑼,一看見他就像看見瘟神一樣,有多遠就跑多遠。
絕大部分時間,村里人都是房門緊閉,防火防盜防王大鑼。
官府為了方便收稅和征用民夫,不準(zhǔn)百姓隨意遷移,要不然有許多村民會搬離這里,可想而知王大鑼是個多么可怕的人。
這次他無故下河被淹死,這可讓全村人心里松了一口氣,心想再也不用膽戰(zhàn)心驚地過日子了。
雖然如此,廣大樸實的村民還是真心安慰鄭氏要節(jié)哀順變,日子總還是要繼續(xù)過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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