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英拿著錢坐上馬車的同時,一個精壯的少年,頭戴冠宇,從街面緩緩走向府衙。
在快要到門口的時候,不經(jīng)意間抬眼看到劉英的側臉,少年的身軀猛然定住,雙眼發(fā)直,凌厲的眼睛,透著不可思議。
“張大人,您看啥呢?”
鹽曹小吏正要轉身進府,看到少年的異狀,好奇詢問。
這位少年,名叫張紹,年僅十九就已經(jīng)是益州鹽市令,監(jiān)管鹽市買賣。
別看他年紀輕輕,來頭可不小!
他的父親是一個大名鼎鼎的虎將,百萬軍中取敵將首級如探囊取物,張飛張翼德!
他是張飛次子!
“那個人是誰?”張紹指著劉英遠去的背影問道。
小吏抬眼一看,明白過來,恭敬回答:“此人劉英,來賣鹽的。大人,可是此人有問題嗎?”
張紹好似沒有聽到小吏說的后半句話,伸直脖子,怔神地望著劉英離開的方向,腦海里回想起一個兒時的玩伴。
劉奕!
那還是在荊州新野的時候,他,劉奕,以及哥哥張苞,三人經(jīng)常一起玩鬧的場景。
雖然不是親兄弟,然而父親張飛卻一直強調,對劉奕,要以親兄弟之禮相待!
那個只比他年長一歲的劉奕,似乎有著無盡的才華,無論學文習武,總能勝過他許多。
張紹當時年僅八歲,不懂得什么叫嫉妒,對劉奕,有的只有崇拜!
兩人真如親兄弟一般要好!
可是那一年災難降臨荊州,一切安定之后,張紹再去找劉奕,已經(jīng)渺無蹤影,大人們都說,劉奕死了!
死了,他怎么就死了?
自己最要好的朋友,親兄弟一般的朋友,就這么死了!
張紹為此悲傷了很久。
看到劉英側臉的剎那,張紹差點以為自己見到了劉奕。
不知為何,張紹眼眶泛紅,嘴角囁嚅,卻說不出話來。
原來不是他!
是啊,人死不能復生,怎么可能是他呢!
“唉!”張紹嘆了口氣。
“日后此人再來,通報俺一聲。”張紹對著小吏吩咐一句,轉身進了益州府衙。
……
清水河畔的小院內。
劉英炒了幾盤小菜,端著一壺酒,擺放在石桌上。
這些天忙活著制鹽,把他累得不輕。
如今鹽賣出去,賺了一大筆錢,必須好好犒賞自己。
咚咚咚!
門外傳來敲門響聲。
劉英起身開門,入目一眼瞧見劉備。
“老鄭!我還以為你不會再來了呢!”劉英大笑一聲,歡暢地把劉備迎進院內。
“怎么,嫌咱人老不中用,不歡迎?”劉備哈哈笑著走進來。
劉英跟著會心一笑:“怎么會呢,巴不得你天天來?!?/p>
“要不,你搬過來和我住一起也成,我現(xiàn)在發(fā)財了,不差多一雙筷子!”
他是真的發(fā)自內心,感激劉備。
如果沒有老爺子的幫助,他想要得到戶籍根本沒那么容易,更何況,是在一個如此看重身份的時代,拿到“士籍”!
沒有戶籍,別說賣鹽發(fā)財了,他一個流民,都不敢接觸官府,怕被抓去屯田。
因此,劉備對他的幫助,絕不是簡單的一個戶籍而已。
這是給了一條活路,恩情可大了!
劉備根本不當自己是外人,自顧自走進院子。
在自己兒子家中,還需要拘束,笑話!
他在石桌前坐下,拿起劉英的筷子,夾起一塊酸菜送進嘴中,邊吃邊問:“發(fā)哪門子的財,說出來給老頭子聽聽?!?/p>
劉英給自己加了雙筷子,捧起酒壺給老爺子斟上一杯,神秘兮兮地道:“賣鹽!”
“我啊,利用山上的巖鹽,提煉了能夠食用的精鹽,在官府賣出好價錢?!?/p>
“足足四十貫!”
“哦,那還不錯?!眲浞磻降?。
畢竟任何人在漢中王面前談錢,他只會說:我對錢沒興趣!
劉英沒有發(fā)覺,繼續(xù)道:“我現(xiàn)在有本錢了,日后還可以經(jīng)商,賺更多的錢?!?/p>
“就是覺得奇怪,我在官府衙門辦理戶籍,本來要商籍的,他們卻給我辦了士籍。”
“老爺子,你的能量有點強啊!”
劉英抬頭看了劉備一眼,說著說著,看到老頭不悅的臉色,聲音弱了下來。
劉備手中的筷子不動,眼神漸漸冷峻起來,怒罵道:“小兔崽子不學好,咱讓你入士籍,是讓你經(jīng)商撈錢的嗎?”
劉英分外不解:“咋了,生什么氣?”
劉備怒上眉頭,手上筷子頓在石桌上,拍出“啪”的一聲脆響,怒其不爭地道:“還問咋了?干什么不好,非要經(jīng)商?商賈唯利是圖,見利忘義。你怎么能自甘墮落,和他們同流合污!”
劉英道:“商賈,也沒你說的這么壞?。 ?/p>
劉備重重哼了一聲,憤怒地看著劉英,道:“怎么沒有!商賈不事生產,囤積居奇,卻坐擁豪宅,家資百萬!這些錢哪里來的?還不是從萬千百姓身上賺的血汗錢!”
“咱讓你入士籍,可不是希望你變成一個唯利是圖商賈!”
看著老爺子一副憤憤不平的樣子,劉英端正了身子,正色道:“老爺子,商賈有好有壞,并不能一概而論。商人趨利,這點沒錯,但不能否認商人輸送物資,彌補貨物短缺的作用?!?/p>
“而且,我自己制鹽販賣,怎么能說是不事生產呢?”
“經(jīng)商也不過是希望,自己過得好一點,我可不想回到流離失所,窮困潦倒日子!”
劉英能理解老爺子對商人的偏見,畢竟這是時代的局限性。
重農抑商,以及“商業(yè)”即“賤業(yè)”的思想根深蒂固,特別是戰(zhàn)國時期,商賈出身的呂不韋依靠奇貨可居,位居秦國相位,如此違反常理的現(xiàn)象,更是讓統(tǒng)治者對商賈報以警惕。
在后世的人看來,商人促進社會繁榮,生產大量生活物資,重要性絲毫不亞于農民。
但在這個時代,農為本,商為末,統(tǒng)治者為了勸課農桑,自然把農民的地位置于商人之上。
劉英沒打算三兩句話,就能改變一個人的思想。
更沒興趣和老爺子辯論商人的重要性,但他不會放棄自己謀求富足生活的權利。
劉備怔住了,身軀僵直!
咱怎么忘了,這孩子之前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無親無故,獨自流浪。
他究竟經(jīng)歷了怎樣的苦難!
他雙眼怔怔地看著劉英,目不轉睛,瞬間生出些許愧疚!
發(fā)生在十一年前的那場逃難,這個孩子雖然大難不死,可之后的生活肯定不如意!
他說過,他被商賈收留,四處奔走,后來為何孤身一人到成都,自己卻一無所知!
這其中經(jīng)歷這多少的困苦,受到多少不公的對待?
劉備瞬間有些心疼。
自己不該如此責怪他的,想當年,自己為了生計,不也是織席販履!
劉英只不過在重復自己的老路而已,他不過是更加聰明機智,制鹽賣給官府,比自己當年可有出息了!
理解歸理解,但,我劉備的孩子,怎么能當一階商賈!
“你要制鹽,咱不攔著你,但經(jīng)商絕對不行!”劉備語氣堅定,毫不退讓。
“商賈,會遭天下人恥笑!”
娃兒,咱也是為了你好,咱當年織席販履,不知被多少士族恥笑。
現(xiàn)在還有人,在背地里說咱中山靖王之后,是假的呢。
劉英嘆口氣道:“好吧,聽你的。”
劉英想了想,經(jīng)商致富這條路,未必就完美。
畢竟最賺錢的鹽鐵行業(yè),被官府把持,再之后還有絲織業(yè),蜀錦通行天下,但也需要大片的桑麻種植園。
自己選定的帝王之路,哪里是靠經(jīng)商就能實現(xiàn)的,有些異想天開了!
關鍵還是必須進入蜀漢的政權中心,謀取上層職位。
老鄭的看法,反應了官員階層對商賈的態(tài)度,如果自己不肯接受這個時代的思想,最后必然無法融入政權中心。
罷了,老爺子對我挺不錯的,就聽他一次。
制鹽的利潤已經(jīng)足夠我過上不錯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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