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小產(chǎn)

李管家面露猶豫,這鐵鞭上生著倒刺,一鞭下去,勾起人的皮肉,血肉橫飛。 夫人這般體弱,恐怕受不住啊。 “相爺……三思啊!”李管家老淚縱橫,他有預(yù)感,丞相大人一定會后悔的,等到那一天,他可知他失去的是什么? 溫知硯卻是不管不顧,鐵青著臉,一把奪過鞭子,手指一卷一松,鞭尾掃過地面,刮起點(diǎn)點(diǎn)火星。 白汐想要強(qiáng)撐著站起,驀地呼吸一滯,心臟傳來密密麻麻的疼痛,仿佛有千百根針在扎一般。 是那毒,發(fā)作了。 下一刻,凌厲鐵鞭帶著疾風(fēng)而來。 “你攀附他人的時候可有后悔?” 一鞭卷來,擦過臉頰,她滾倒在地,頰上鮮血迸濺,疼得雙肩直顫。 “生下這孽種的時候可有后悔?” 又是一鞭落下,他始終酷戾,面無神色,緊握的手青筋暴起。 她口角血絲鮮紅,緊緊抱住雙臂,好似這般就可以保護(hù)自己。 “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你說過,世人疑我,獨(dú)獨(dú)你不會?!? “你明明說過的……” 她雙目無神,喉嚨干澀得有如吞了熱炭,喃喃著。 一鞭、一鞭、又一鞭,她痛得幾乎昏厥,怎么會,怎么會這么痛呢,比那次給他換血,還要難以忍受,她幾次昏死過去,又被生生凍醒。 寒徹的天,她衣不蔽體,嘴唇青紫,默默地期盼著,嘉兒不要醒來,千萬不要醒來。 拼了命,讓自己去想江南的花,想江南的水,想那個穿著紅衣,許諾自己一生一世的少年,心里的痛才不至于把人絞碎。 雪花翻飛,把整個夜整個相府染成一片蒼茫,遠(yuǎn)處有些燈光,卻破不穿這一片霜寒。 淚光模糊中,她凝向他。 兩雙眼睛糾纏在一處,他瞟向她滿身的血,狹長的眸里有襲云淡風(fēng)輕的意味。 若是無情,怎會如此憎恨? 若是有情,這樣的眼神過于冷漠…… “我最后問你一句,你可有后悔?” “我……不悔!”她嘶啞地說,一口血涌上了咽喉,死死含住。 一聲哭腔猝然劃破夜空。 “娘——”嘉兒不知何時醒了,呆呆地看著這一幕,忽然拔足狂奔,沖她奔來。 腳下被石塊一絆,他跌跌撞撞了幾步,差點(diǎn)摔倒在雪地之中。 白汐肝膽欲碎,身體里的力氣流失殆盡,連手指也動彈不得,嘶聲痛呼:“嘉兒,別過來……” 卻見溫知硯不管不顧,高高揚(yáng)起鞭子,頃刻間就要落在嘉兒的身上,白汐一顆心撕扯成碎: “不要——” 忽地有人急聲大叫:“相爺,不好了,公主暈倒了!” 溫知硯面色微變,捏緊鞭子,冷瞥這對相擁而泣的母子一眼,甩了袖,轉(zhuǎn)身疾步而去。 那個他愛的女子,終究是重過一切。 白汐腦袋暈眩,腹痛如絞,下身濕膩得可怕,她不敢去看,只怕看一眼就會暈倒。 李管家想要將她攙進(jìn)房中,卻不知該怎么下手。 她渾身的傷,碰到哪一處必定都是劇痛難忍,只好喚來好幾個奴婢幫扶著,才將渾身是血的白汐抬進(jìn)房中。 驀地一人驚呼出聲:“夫人,您竟身懷有孕,為何不告訴相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