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苦著臉趴在她床前。
“嗚嗚嗚,妹妹,我好心累啊……讀書好累好累?!?br>“我心里苦哇……”
雖然我沒讀過書,但讀書能有多難?陳淑吐著泡泡。
陸元宵心里不服氣:“妹妹,你還小,沒有受過毒打。讀書可難可難啊,是天下最難的事?!?br>“我給你念幾句聽聽啊,保管你聽得打瞌睡?!标懺\兮兮的。
掏出一本三字經(jīng),學(xué)了三年,他連三字經(jīng)都沒念完。
盤腿坐在搖籃前低聲念叨:“天下第一苦,就是讀書?!?br>“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xí)相遠(yuǎn)……”小胖墩背了幾句就磕磕絆絆,然后照著書念。
“父子親,夫婦順……呃……十二支,子至亥……”小胖墩撓了撓頭。
剛放下書,便聽得腦海中的小娃娃絮絮叨叨念了起來。
人之初,性本善……父子親,夫婦順……小家伙說話帶著一股稚嫩,連三哥結(jié)巴的地方都背了出來。
啪嗒。
陸元宵的三字經(jīng)落在地上。
他目瞪口呆的看著搖籃里的娃娃。
這不是有腦子就能學(xué)會的?我這三哥真的好笨哦。
算了,等我長大,養(yǎng)著他吧。當(dāng)個(gè)吉祥物也挺好的。陳淑幽幽的嘆了口氣。
有個(gè)腦子就能學(xué)會的?
陸元宵哇的一聲,抱著書,哭著奪門而出。
太受刺激,太受傷了,他連出生兩個(gè)月的妹妹都比不過??!
許氏皺著眉頭不知所措:“快去看看,元宵怎么了?方才還好好的?!痹趺赐蝗豢薜倪@般崩潰。
好似整個(gè)世界都塌了。
被許氏抓住賭博時(shí)都沒這么崩潰。
陳淑一臉無語,只覺得三哥蠢笨如豬,還情緒不定。
男人心,海底針。我將來就不撈針!
我要整個(gè)海!
陳淑迷迷糊糊的,沒一會兒便熟睡過去。
夜里。
陳淑四仰八叉的躺在小床上,露出白凈的圓鼓鼓的小肚子。
泛黃的油燈下,許氏給她拉了拉錦被。
陳淑,卻是似醒非醒的被拉到了一場夢中。
夢中白茫茫一片,陳淑受到某種感召而來。
是有人對她祈禱。
“信女愿終生食素,一生供奉朝朝,只求朝朝賜下一男半女?!?br>“若是……能長得有幾分像朝朝,那就更好了。”
長公主夢中祈禱。
一睜眼,便瞧見陳淑出現(xiàn)在她眼前。
“朝朝?”長公主怔了一下。
她求子十幾年,看過無數(shù)太醫(yī),拜過漫天神佛,這還是頭一回夢見朝朝。
沒成想,她夢里的朝朝說。
“你要孩子不要?”
“男孩兒?女孩兒?或是男女都可?”小家伙的聲音,比她想象的更軟糯。甜絲絲的,甜到了心里。
“都行都行,我不挑。”她哪里還敢挑,但凡給她個(gè)孩子,她都能高興地跳起來。
陳淑朝著她攤開手,從長公主身上溢出一絲絲功德金光。
“唔,你一生行善,得此麟兒,是你應(yīng)該的。賜你一對雙生子吧?!标愂绯槿⊥旯Φ陆鸸猓荒ü饷椚腴L公主腹中。
身形便直接消散在夢中。
此刻的公主府。
“朝朝!”長公主猛地從床上驚醒。
長公主滿頭大汗,心中驚疑不定。
駙馬被她驚醒,丫鬟點(diǎn)了燈,屋中溫暖一片。
“玉兒,可是夢靨了?”駙馬與她成婚十四年,兩人恩愛有加,若不是因?yàn)樽铀?,便是一對完美璧人?br>“你白日里說喜歡朝朝,怎么夢里都喊著她的名字?”駙馬知道她喜歡朝朝,沒想到,她竟這般喜愛。
長公主抬手摸著腹部。
此刻,她竟覺得腹中暖洋洋的,好似有一團(tuán)火。
她勾著駙馬的脖子,翻身而起,呼吸交纏,她低吟道:“相公,今日,我一定能懷上孩子!”油燈下,長公主面色潮紅,眼中有種莫名的信念。
駙馬心頭微熱,對她疼惜又心動。
丫鬟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成婚十四年的夫婦,徹夜未眠。
第二日一早。
待陳淑醒來,已經(jīng)穿戴一新上了馬車。
“夫人,您別擔(dān)心。老爺夫人不會怪您的。她啊,最疼您?!钡侵σ娝?,淺聲安慰。
許氏抿了抿唇?jīng)]說話,嫁出去十幾年未歸,她到底多糊涂啊。
“侯爺呢?”下馬車時(shí),瞧見許家門楣,許氏恍惚了一瞬。
“侯爺昨晚便不曾回府,早上差人來信,說是午膳前趕回來。”登枝低聲道。
許氏面上毫無波瀾,心頭的劇痛只她一人明白。
她剛出現(xiàn),許家門房便大喊一聲。
“姑奶奶回來了!”
“姑奶奶回家了!!”門房沖進(jìn)門大聲呼喊。
許氏一路走進(jìn)大門,嫁出來十幾年,府中還是記憶中的模樣。
府中丫鬟見了她,皆是行了個(gè)大禮。
“蕓姑娘安?!?br>這是她尚在閨中時(shí)的稱呼,所有人都親切的喚她蕓姑娘。
砰砰砰!!
她剛過垂花門,便瞧見門外在放煙花。
“姑奶奶嫁出去十幾年未歸,這煙花啊,日日備著,什么時(shí)候回來什么時(shí)候放!”嬤嬤匆忙趕來,瞧見她便落淚。
“老夫人,和幾個(gè)嫂子都在等您呢。”嬤嬤親自抱過陳淑。心底驚了一下,這孩子模樣真好。
六月的天,微有些炎熱。
陳淑露出藕節(jié)似的胳膊,咯吱咯吱笑著,讓人見了便心生喜歡。
“謝謝王嬤嬤。”許時(shí)蕓眼眶含淚,站在大門口心中有些膽怯。
吱呀一聲。
厚重的大門推開。
在牢中呆了幾日的老夫人,強(qiáng)撐著疲憊,殷切的抬頭朝外張望。
許氏與母親對視的剎那。
淚如雨下。
她顫抖著進(jìn)門,跪在堂前,哭泣著喚了一句:“母親,女兒回來看您了?!北氵煅手f不出話。
“你這個(gè)狠心的丫頭,你要?dú)馑滥锇??!崩咸貋矸€(wěn)重,舉手投足皆是大家風(fēng)范,此刻哭的肝腸寸斷。
一邊輕輕的捶打許氏,一邊哭:“你怎么就不回來看看?。磕镏徊贿^,在你成婚時(shí),攔了你,你便記恨我十幾年?!?br>“娘又怎會害你啊。娘等你等得頭發(fā)都白了?!崩戏蛉寺湓谒砩系陌驼疲际菢O輕極輕的。
“娘,快別哭了。小姑子回來是好事兒,可不興落淚。”許意霆的發(fā)妻,大嫂周氏紅著眼睛上前扶起老太太。
老太太頭發(fā)斑白,幾度哭的暈厥,許氏心如刀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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