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
洛城的亂葬崗,一群烏鴉在半空中盤旋。寧王府里的幾個下人剛從馬車上丟下了一具身穿粉色荷藕裙的女子,烏鴉們興奮的歡叫,迫不及待想要瓜分新鮮的大餐。
食腐是烏鴉的天性,烏鴉成片似小團黑云一般停落在女子身上。
尖嘴叮啄的刺痛讓她從迷糊中睜開了眼,她聽見身邊有哇哇的嘶啞鳥叫聲,早已干枯的嘴唇咧著口子,露出鮮紅的肉。像是在嘲笑著她司徒月懦弱而又無能的一生。
隱約中,她聽見遠去的縹緲一般的談話聲:“王妃也是可憐,三年來在寧王府做牛做馬一般,服侍王爺還有太妃,沒想到最終死了都還不及一個下人?!?/p>
“哎,誰叫她長成那個樣子,就看那體重,沒有三百斤也有個兩百斤吧?那一個腰都比你我加起來還要粗。光抬她進這亂葬崗,累得我腰都直不起來。不行了,咱們哥幾個可得好好喝一壺酒,去去晦氣?!?/p>
她苦笑,沒錯,她就是那個男仆口中的寧王妃--司徒月。
她用力抬起手,用盡全身的力氣將想吞噬自己的烏鴉趕走:老娘還活著!
心下一急,喉嚨有股腥甜的味道讓她忍不住哇的一聲吐了出來,一口鮮血。
蕭景陽,枉我三年來傾心付出,無怨無悔的為你鞍前馬后,而你!卻將我置于死地。
凄厲的笑聲蕩漾在整個亂葬崗,猶如鬼魅。
她司徒月還沒死,那三十大板打在身上,打得她皮開肉綻。行刑的仆人慌慌張張不敢下手時,是他蕭景陽冷冰冰的下達命令;“給我往死里打?!彼肋h忘不掉他冷峻的臉龐上,沒有一絲溫度。
他說,她丑陋不堪,留她在府已是念在舊日情分。在她被按在刑凳上的那一刻,她猛然才想起一個事實,他并不愛她。
可笑之極!她應(yīng)該早早就知道,他的心里是沒有她司徒月的。而她卻偏偏總是在他身邊,從他對她說話的語氣里,尋找著欺騙自己的答案。
當王爺?shù)亩际敲φ?wù)的,她安慰自己,男人都是以事業(yè)為重,更何況皇家子孫,更是心系天下,立一番事業(yè)才是正道。
直到,她發(fā)現(xiàn)桃夭跟蕭景陽在一起。他說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他又不是圣人,更何況,皇家血脈更是要多多開枝散葉。
好一個寧王,好個給自己貼金的寧王府。論祖上三代,他寧王也不過是太祖封的王爺,賜國姓,封疆王。他蕭景陽真就把自己當成了皇家。
司徒月啞然失笑,不管他是不是皇家,與她又何干!
只聽得桃夭的一面之詞,他便絲毫不顧及三年夫妻之情,下令要將她活活打死,“你這個毒婦,桃夭肚子里的孩子那是我寧王的骨血,你竟下毒,親手殺死我的孩兒,今天就讓你償命!”
她忘不了,桃夭在一旁,用絲帕擦去眼角的淚時,那滿眼透著的笑意。那一陣陣的笑,蓋著虛偽淚水的陰冷的笑,讓她不寒而栗。她沒有爭論,司徒月知道,桃夭在他面前落的紅,孩兒沒有是事實。桃夭喝下司徒月遞過去的紅棗桂圓茶,也是事實。
就算她滿身長滿了嘴巴,他只會相信他看到的,他只會聽信桃夭嘴里的話:“是姐姐在茶水里下了藥,是她嫉妒我懷上王爺?shù)墓侨猓撬褪撬?!?/p>
蕭景陽震怒,下令殺了寧王妃。
搖搖晃晃之間,司徒月爬了起來。她抹去嘴角血痕,咽了咽口水。摸索著,撐起自己那肥胖的身體。
天馬上就要黑下來了,她必須在天黑之前找到一個藏身之所。
八月末的洛城,已經(jīng)能明顯得感受到晝夜的溫差。白天日光毒辣的照射在亂葬崗,散發(fā)著惡臭的腐尸味。而夜晚來臨,蓋上一層薄薄瘴氣亂墳處,就會顯得極其的陰森。
司徒月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但是她聽自己的奶媽講起過各種詭異故事。一想起奶媽,眼淚從眼角流下。
板子打在身上的時候,她咬著牙沒有哭;當他叫囂著要她償命的時候,她也沒有哭。
哀莫大于心死。
如果說時間能倒流的話,她希望自己沒有出現(xiàn)在那片杏花林,她從來沒有見過他,他也不曾發(fā)現(xiàn)她。或許那樣,她就不會在眾多求親者中選擇寧王,她也不會帶著桃夭嫁進了偌大的寧王府。
這些彷如隔世。
司徒月走在布滿小碎石的路上,路邊有些許雜草一般的小花,開著或紅或黃的花朵,似含羞的姑娘,迎接著燦爛的陽光也奔赴著凋零的晚霞。
碎石塊刺破了她細嫩雪白的腳,留下一個個稀疏的血腳印。
往前走十米,司徒月看見草叢中一只長著兩條尾巴的棕黃色小貓。它一雙如琥珀般的眼眸可憐兮兮的看著她,沖著她輕輕地叫了幾聲“喵喵~”。
可憐的小家伙,你也跟我一樣,被拋棄了吧?
司徒月蹲下身來,將這只小貓摟進懷里。任由它乖巧的窩在身上?!斑@個是你的嗎?”司徒月看見草叢中還有一個小包裹,由一張滿是油漬的破布好好包裹著?!?/p>
“是不是你以前的主人給你留下的東西?”司徒月輕聲問道,用手撫摸了下它的后背。
“喵嗚~”雙尾貓又朝著她叫了一聲。
“看來我沒有猜錯,”司徒月將包裹撿起來,同雙尾貓一起緊緊擁入懷中,“從此,我們一起走天涯!”
司徒月和雙尾貓的天涯卻在咫尺就擱了淺。
聽到一陣陣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司徒月將懷里的小貓摟得更緊。這是條只能容得下一輛小馬車的荒涼小道。走的人并不多,路中有碎亂的各種小石子,路邊的雜草有些能已高及人腰,低矮處也到了腳踝。
騎在棗紅大馬上的杜宇恒趕緊勒緊了馬韁,“吁~”高頭大馬被迫停了下來,鼻子里噴著急促的氣息,兩條前腿在原地不安分的來回走著。
“姑娘!姑娘你醒醒!~”杜宇恒翻身下馬,扶起司徒月的肩膀急切問道。
一個年輕的公子~~司徒月張開了眼,迷糊中只看見一張模糊得只能看見一個輪廓的影,還有像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的男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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