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陳曉琳


席間陳曉琳一直對著我暗送秋波,我就全當(dāng)看不見。倒是爺爺察覺了異樣,笑呵呵的打量著陳曉琳。

別看陳曉琳這妮子在學(xué)校對我大大咧咧的,但是被爺爺繞有深意的眼神看的低下了頭。

我終于能好好的吃頓飯了!

由于今天是因為我和爺爺幫了他們家的大忙,所以陳老爺子一直沖著我和爺爺敬酒。我雖說在學(xué)校宿舍里有時候和幾個哥們兒喝點小酒,但是完全比不上這些經(jīng)驗老道的大人們,不一會兒我就感覺到暈暈乎乎的,就找了個借口躲了出去。

我來到屋子后面的竹林子里,坐在了一個土坡上。微風(fēng)拂過臉龐,我的醉意也消散了幾分。相比于城市里的浮躁喧囂,鄉(xiāng)下是一個遠(yuǎn)離世俗的地方,若是不為了學(xué)業(yè)什么的,我倒是很愿意在這鄉(xiāng)下度過。

一陣熟悉的香風(fēng)襲來,不用看,我就知道又是小魔女陳曉琳。

她坐在了我的旁邊,我側(cè)目看著她。她的手肘支在大腿上托著下巴,目光看向遠(yuǎn)方。因為喝了酒,臉蛋微紅別有一番風(fēng)味。其實陳曉琳長得也算是美女,就是因為性格潑辣,像個假小子,讓我一直忽略她的長相。

“啪!”

陳曉琳一巴掌呼在我的后腦勺上,笑嘻嘻的看著我說道:“看什么看,看了三年了還看不膩嗎?!”

我吃痛,沖她翻了個白眼,說:“膩,早就膩了。現(xiàn)在畢業(yè)了,本來以為徹底的逃離你了,沒想到今天又遇到了。我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得了吧你!我知道你肯定是心里想的不得了,看到我不知道有多高興呢!”陳曉琳自戀的說了一句,隨即不給我插話的機(jī)會,又說道:“對了,你今天怎么到我們村子里來了?你和我四爺爺家是親戚?”

“陳忠是你的四爺爺?”我反問道。

“是啊,我爺爺排行老大,四爺爺最小。你呢,你還沒告訴我你為什么要來這里呢!”陳曉琳道。

“我是跟著我爺爺來的,本來過來這里是要吃大魚大肉的,沒想到遇到了你,哎!什么山珍海味對我來說,立馬沒了胃口了!”我笑呵呵的打趣道。

我和陳曉琳同桌三年,我知道她是個大大咧咧的女孩,所以偶爾也跟她開開玩笑。

沒想到陳曉琳忽然一手?jǐn)堊×宋业牟弊?,臉蛋緊貼著我。粉嫩的紅唇吐氣如蘭的對著我說:“轉(zhuǎn)眼畢業(yè)了,我真的很舍不得你?!?/p>

我也不是什么榆木腦袋,自然是知道陳曉琳這話是什么意思。三年同桌情誼,在我的內(nèi)心里也是非常的喜歡她。但是我們現(xiàn)在都是學(xué)生時期,根本不知道未來會是什么樣子,所以我自始自終沒有向她表白。

今天她突如其來的表白讓我慌了神,定了定神之后,我笑著說:“我看你不是舍不得我,是沒有人讓你欺負(fù)了你不習(xí)慣吧?!?/p>

尷尬而又曖昧的氛圍被我的這句話打破,陳曉琳看著我楞了一下,隨即又恢復(fù)了小魔女本色,一把掐在我的胳膊上,笑嘻嘻的說:“是啊,少了欺負(fù)你的樂趣,真的很無聊呢!”

我沒說話,就那么靜靜的看著她,她也靜靜的看著我。四目雙對,無語凝噎。

天空繁星點點,月色鋪滿大地,竹林中,我和她。

十年后,當(dāng)我想起她的時候,記憶最深的永遠(yuǎn)是這一副畫面。

跟爺爺從陳村回來之后,我就跟著爺爺學(xué)習(xí)紙扎。爺爺告訴我說,考不考得上大學(xué)不重要,重要的是手藝,這年頭,最吃香的還是手藝人。

我對這行也還挺感興趣,看著一個個的紙扎物件兒從自己的手里做出來,有一種小小的滿足感。

這一個暑假,爺爺給我制定了嚴(yán)格的作息時間,因為有些紙扎物件兒,有一定的時間限制。兩個月的時間,我已經(jīng)掌握了大半的技藝。期間,也跟著爺爺一起送紙扎,方圓幾里地村子也都記了個大概。

暑假兩個多月,陳曉琳幾乎每天都要到鎮(zhèn)上找我。對于爺爺?shù)曜永锏募堅锛?,她并不怎么恐懼,總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高考成績下來以后,毫無疑問的我落榜了,陳曉琳卻考上了省重點大學(xué)。

九月,初秋的陽光仍有些毒辣,我站在長途客運(yùn)站的門口,目送著陳曉琳乘車而去。

由于高考落榜,爺爺索性就讓我一直呆在他這里,跟著他學(xué)習(xí)紙扎的手藝。

時間彈指一揮間,兩年就過去了。

兩年的時間,社會的變化很大,電子產(chǎn)品引領(lǐng)的智能時代來臨,許多喪葬品店里竟然也出現(xiàn)了紙扎的電腦和紙扎的水果手機(jī)之類的東西,這種創(chuàng)新真的是讓我尷尬又無語。

早在去年,爺爺已經(jīng)把店子完全的交給我管理,所有的紙扎物品都出自我手,我的紙扎技藝也是飛速進(jìn)步。爺爺也把《紙扎秘術(shù)》這本書交給了我,看著自己用一些很小的紙張扎出一些微妙微翹的小紙扎,而且還能操控,我心里還是很得意的。

爺爺徹底的卸甲歸田,在屋子后面的院子里種花養(yǎng)草。只有在有特殊情況的時候,才會請爺爺親自出山。

臨近入冬,不知怎么的,我這幾天總是心神不寧,老是覺得心里堵得慌。

這天,我正坐在柜臺后面做著紙扎,就有客上門了。

來人是一個中年婦人,面色灰暗,無精打采。紅腫的眼睛說明她剛剛哭過,估計是家里親人出了事情。

做我們這行的,雖說是做私人買賣,但是也不希望門庭若市。我們這里的客人越多,也就證明死的人越多,這是我們不希望的。別說我當(dāng)婊.子還立牌坊,我只求溫飽,又不求發(fā)家富貴。

中年婦人走到柜臺前,聲音有些嘶啞的說道:“小兄弟,你幫我置辦一套紙扎吧,我家里要用?!?/p>

我放下手中的活計,拿出留言本說:“阿姨,那您告訴我一下去世的原因和一些基本情況吧,我好給你準(zhǔn)備?!?/p>

“我……我家那苦命的妮兒,在外面被車給撞了……”中年婦人說著淚如雨下,哭喊道:“我這是造了什么孽啊,多好的一個姑娘就這么沒了……”

“是在哪里被撞的?您能具體的說一下嗎?”聽到一個母親這樣的撕心裂肺,我也有些動容。

好不容易了解了一下具體的情況,看到她最后地址寫了陳村以后,我心中咯噔一下,弱弱的問了一句:“阿姨,您能告訴我一下,您姑娘的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