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遞過來一個包裹。
穆十娘打開以后,一時看得愣住了。
楚京。
鼎順茶坊。
因與穆國公府只隔一條街,坐在二樓大堂靠窗座位前,是可以看到穆家情形的。
此時,二樓靠窗座位上坐著一人一獅。
男人約莫剛滿二十,生得劍眉星目如玉如琢,右眼下有一粒朱痣,身著雪白袈裟僧袍,沒有打戒疤的光光腦袋,微微透著一層暗青色。
他面前擺著兩雙筷子、一杯清水與一小碗素粥,飲食是極清苦的。
但他卻只安之若素,平靜轉(zhuǎn)動著一串白玉佛珠,一縷墨青色纓子隨之飄蕩。
他身旁趴著一只打著哈欠的龐大玉白獅子。
獅子通體雪白毛皮如玉,唯獨鼻尖與爪子點綴微微黑色,比尋常獅子要足足大兩圈。
此時它懶洋洋地趴著,也有成年人腰高,威風(fēng)凜凜宛若神物。
因獅子體型太過駭人,顧客都不敢靠近。
二樓出現(xiàn)了一個真空帶。
店家自然是惋惜嘆氣,想趕一人一獅出去,卻又一對上雪白獅子打哈欠時的大口,又乖乖退了回來。
惹不起。
撤了。
這時,一名十二三歲的小童噔噔噔跑了上來,不顧眾人探究目光,沖到了一人一獅面前:“郎君,打聽到了。”
身著雪白袈裟的男人,停下了轉(zhuǎn)動玉白佛珠,溫和地抬頭看著他。
小廝是個活潑的。
他也不在乎男人說不說話,活猴似的竄到了男人對面坐下,端起了一杯清水就喝,然后眉飛色舞地壓低了聲音,一字不漏地復(fù)述了老皇帝與穆十娘間的對話。
如果老皇帝與穆十娘在場,一定會驚訝,在他們重重防守下,竟還有人能悄無聲息旁觀全程,而不引起任何注意。
這小廝武藝實在高強。
雪白袈裟男人聽完,微微簇起了眉:“十娘……穆家那位女施……女先生,許諾八月十二便出發(fā)去夏朝和親,讓楚皇沒殺穆家上下性命?”
小廝猛地點頭,口中喋喋不休。
“說起來,郎君你不在場,可是沒見著的。穆家那位小娘子可真是太厲害了?!?br>
“楚朝那位皇帝一開始分明是要殺人的,看誰都像看死人一樣。穆家四百余口人都嚇成了鵪鶉。”
“偏偏這位小娘子毫不緊張,只輕而易舉間挖了幾個坑,就逼得老皇帝不得不主動安撫起百姓,許諾要不殺穆家了?!?br>
“等老皇帝進了穆府后,那小娘子更是了不得,不卑不亢就提出要和親,并要求以此作為籌碼,留穆家人一條命?!?br>
“你沒看見老皇帝當(dāng)時貪婪又發(fā)亮的眼睛?!?br>
“這小娘子絕對是女中諸葛?!?br>
“要不是她出面,穆家這幾百口人,今日只怕都會死。”
小廝說著語氣黯淡下來:“不過就算我年紀小也知道,穆家死了這么多人,還被抄了家,又有多疑的皇帝虎視眈眈,前路定是艱難?!?br>
“穆家與夏朝更是百年世仇,夏朝人都是恨不得將穆家人生吞活剝的。”
“那位小娘子以后的日子更是難過……”
雪白袈裟男人目露慈悲,低低念了一聲佛。
雪白巨獅聽得無聊至極,張口打了個哈欠。
轉(zhuǎn)念,小廝又躊躇道:“郎君,等穆家小娘子出嫁后,穆家人性命就算是保住了……咱們求完藥后,還要去送信嗎?”
事情要從七日前說起,那日他與郎君在渺渺沙漠深處,頂著浩浩風(fēng)沙采藥出來時,撿到了兩個受傷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