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七拖著小貓,瞧著前面有兩扇門,本想剎住腳的,卻不想被門前臺階絆了一下,砰的一聲,腦袋撞上門板。
吱呀一聲,門撞開了,一股溫潤清雅的檀香也撲面而來。
她姿勢難看的倒在地上,手松開了,小貓也終于有機會逃走,一溜煙跑進內(nèi)室榻下去了。
“好疼!”江小七揉著膝蓋爬起來,一轉(zhuǎn)頭,愣住了。
內(nèi)室是一間書房,檻窗桌案前正襟危坐著一名穿著廣袖白衣長袍少年,衣襟上繡著卷云紋,腰上系著一條寬邊金絲帶。
膚色白皙,眸色淺淡,眼若琉璃,極俊極雅,如墨長發(fā)僅用一根淺藍色絲帶系著,飄飄蕩蕩的垂在身后。
最特別的,是他右邊眼角的一顆紅艷艷的痣,這就是傳說中的美人痣嗎?
好特別!
少年纖長手指捏著一卷古書,似乎前一秒還在默讀,但在這一秒,少年轉(zhuǎn)頭看著她,眸中更多的是淡漠與疏離。
“啊......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出去!”少年聲音低沉沙啞。
江小七:“......”她真是覺得抱歉,打擾人家讀書了呢!可用得著這么兇嗎?
君莫染已收回視線,似乎不想再跟她說話。
小桃他們追來,站在外廂認錯,“少爺,她突然跑進來,我們攔不住,我這就把她帶走。喂,你快點走?。 ?br>“少爺息怒,小妹妹,你快點出來吧,我們不會罰你了?!庇裰窦钡臐M頭大汗,再也顧不得許多,沖進來就要拉拽江小七。
“等一下,我得把它也帶走。”江小七躲開她的手,在眾目睽睽之下沖進內(nèi)室,往榻下面鉆,要去抓貓。
小桃氣的跺腳,“你別再搗亂了,快點出去啦!”她真的很想讓江小七瞬間消失。
榻下的小貓嗷嗚叫喚一聲,又從另一邊躥了出去。
“看你往哪跑!”江小七反應(yīng)極快,轉(zhuǎn)身撲過去,在它要溜走之前,又把它抓住了,但這姿勢實在是一言難盡,而且她撲在君莫染腳邊。
君莫染涼涼的視線撇過去,看著趴在他腳邊,姿勢極其不雅的小姑娘,只低低說了兩個字,“走開!”
江小七仿佛看不見他的反感,抱著小貓狼狽的爬起來,聲音清脆,“我就是要走啊,可是它跑來跑去,還好現(xiàn)在我把它抓到了,這就走了嘛!咦,你看的是什么書?”
她把小腦袋湊過來,下一秒整個人就被抱走了。
還是那個小管事,把她夾在胳膊底下,拖出靜室,可她的聲音依然傳到君莫染耳朵里。
“喂喂!你叫什么呀,你長的好看,我們交個朋友嘛!”
君莫染只淡淡的回應(yīng)了兩個字:“關(guān)窗!”
“是!”玉竹真為江小七捏了把汗。
江青山在院子里急的心臟病都快犯了,好不容易才聽人說,有個小姑娘被丟出府了,他一猜就是小七,急急忙忙的繞到楊府后門。
果然,老遠就看見她坐在一棵楊樹下,懷里還抱著一只小......貓,那是貓吧?
江青山真的生氣了,“小七,你剛才跑哪去了,怎么這么不聽話,要是出了事......”
“爹爹,我沒有亂跑,我是為了抓它,就是它,我還摔跤了,膝蓋破了,手這里也磨破了,好疼的?!毙∑甙岩恢皇峙e到他眼前。
江青山檢查了女兒的傷口,胸腔里的火瞬間熄滅,“你抓它干嘛,小貓崽子而已,咱村里多的很?!?br>“它不一樣,你看它的眼睛,是藍色的,好漂亮?!毙∑甙研∝埮e到爹爹眼前。
江青山盯著細細一瞧,“還真是?!?br>“我覺得它很漂亮,爹爹,我們養(yǎng)著它吧,起個什么名字好呢?小花?花花?小花花......”
“走了,我們得快點回家,別叫你娘擔(dān)心?!?br>“還得給爹爹買草藥。夏天容易感染發(fā)膿,必須得買藥?!?br>“......行吧!正好你也用得著,出來一趟,又弄的滿身都是傷?!苯嗌桨研∝埥舆^來,用布一裹背在身后,隨后帶著閨女去了藥鋪,而后又給她買了半斤糖糕。
父女倆伴著晚霞,快步出了廣陽城。緊趕慢趕,總算在天黑之前看見村口的兩棵大楓樹。
柳慧娘站在樹下,遠遠的看到一高一矮兩個身影,終于露出笑容。
“怎么弄的這樣晚,天都黑了?!?br>“我們走的慢了些?!?br>江小七忙點頭,“對嘛,走的慢了些,而且還要給爹爹買藥,爹爹還給我買了糖糕,娘嘗一塊?!苯∑呦褚恢粴w巢的小鳥兒,歡叫著撲進母親懷里。
柳慧娘拗不過她,淺淺的咬了一口,甜味入了心,熏染了她的笑容。
“爹也嘗一塊......”
再說楊府
楊老爺此人,本性就不喜繁瑣的規(guī)矩禮儀,楊老爺最長說的一句話就是:隨意,都隨意些。
可是自打外孫來了之后,他就得每天早晚接受一次問安見禮,還得穿戴整齊,坐的端正挺直。
他不止一次的跟君莫染說過,自家人,不必講究這些,自家人,隨意些就好。自家人,不必每日早晚請安。
可君莫染還是雷打不動的早晚請安,連時辰都不帶錯一點。
他才十二歲?。∵€未及冠,真真一個小古板,一點沒有少年人的活潑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