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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我當(dāng)然怕 試讀章節(jié)


先是抱頭痛哭,再是跪在地上磕頭,兩人嘰嘰喳喳語無倫次,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一炷香的時間愣是沒說到正點上。

“好了”

林夕夢腦殼都快炸了。

想抬手揉揉腦殼,發(fā)現(xiàn)手臂酸軟無力,根本舉不起來。

借著昏暗的黃油燈,她清晰看見自己纖瘦的手臂,褶皺的皮包著麻桿似的骨頭,上頭還有陣陣烏青。

“我……怎么了?青青你來說”

青青膝行上前,替她把手臂放回去,又掖了掖被子。

努力回憶著,一五一十把她昏迷這段日子發(fā)生的事都說了一遍。

說趙良娣的冷漠無情。

說主子爺回來送藥,又說趙良娣竟敢當(dāng)著主子爺再府里,就找大夫開毒藥。

事無巨細(xì),方方面面全都說了一遍。

“那四個人呢?”

林夕夢突然問。

青青一愣,咬唇道:“還在花房里關(guān)著,只是缺吃少喝,他們都快憋瘋了,有兩個還生了病,奴婢找了藥送過去,也不大管用”

“沒死就行”

林夕夢閉眼琢磨著等自己再好些,就帶著他們?nèi)ブ髯訝敻啊?br>
把趙良娣裝神弄鬼嚇唬她的事全抖落出來。

青青欲言又止,半晌終于決定開口。

“主子,奴婢有些話,還是決定勸勸您”

“主子爺那天來送藥時,說趙良娣是皇上親封,有地位有品級,三個您也斗不過她”

意思是,主子爺絕不可能為了一個侍妾,得罪皇上親賜的趙良娣。

至少目前謝辰瑜還只是個皇子,沒有資格也沒能力忤逆皇帝。

即便他很想。

林夕夢愣住。

世界觀崩塌了似的。

托著腮望著窗外一言不發(fā)。

一刻鐘,兩刻鐘,半個時辰過去,青青哭求她想開點。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您好好的,咱們終究還是有希望的”

“也是”

林夕夢頷首。

“我不過是個侍妾,指望誰給我撐腰呢”

病了這么久,皇后不可能收不到消息。

沒來救她就是不打算管,沒有她還有會別的好拿捏的棋子,皇后同樣不會為了自己,插手繼子后院的事。

所有人都在自己的軌道上平穩(wěn)運(yùn)行,不會為了誰輕易改變軌道。

身為成年人,她該明白這個道理。

“那也不一樣”

“死不了也得脫層皮,不為別的”

“我要是這回忍了,下回可真就活不成了”

趙良娣這回踩不死她,下次就不一定了,她絕不會死,她就要活著,要好好活著。

就像二十一世紀(jì)的自己,她總能攢到足夠的資本,既不用當(dāng)社畜,還能滋潤躺平。

——

林夕夢選的日子是五月底。

彼時,宮里局勢也逐漸白熱化。

皇后替二皇子和信國公嫡孫女定了親,正預(yù)備下聘請期。

而乾清宮,許淺淺的身孕滿八個月,還有一個多月就要臨盆。

二皇子和未出生的胎兒,誰會是未來的儲君,滿朝文武都在翹首以盼。

而此時,謝辰瑜正大張旗鼓開始修繕上書房,連朝都不上了。

一副對儲君之位‘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這天,謝辰瑜從宮里回來時已是傍晚。

滿身疲憊的尊貴皇子只想倒在熱騰騰的浴池里,找?guī)讉€美人揉肩捶背。

趙海卻進(jìn)來稟報,說林氏求見。

“哦?”

謝辰瑜瞇了瞇眼,半晌才想起來林氏是誰的樣子。

“她來做什么?”

“她說身子已經(jīng)大好,想來謝殿下的救命之恩”

沉默,持續(xù)的沉默。

半柱香后,謝辰瑜終于不情不愿揮手:“讓她進(jìn)來”

林夕夢穿了身淡粉色繡桃花的衣裙,正好襯得她臉色紅潤,梳了個柔婉的墜馬髻,戴上粉晶的簪子,手腕是一對羊脂玉的鐲子。

大病初愈,她身形消瘦,淡粉色嬌而不妖,更顯得她弱柳扶風(fēng),病如西子。

她還特意畫了個‘林黛玉’式的彎蹙眉,微微一簇,恰到好處能激起人的保護(hù)欲。

林夕夢本不屑這樣的手段,可惜她不想死只能這么爭。

“給爺請安”

“起吧”

謝辰瑜抬手,眼神不由一亮。

不得不說,這女人很會打扮,當(dāng)然也很識趣,最重要的是她能從這件事里活下來,說明她不笨,反而十分聰明。

“恢復(fù)得不錯,是個聰明人”,他由衷贊嘆。

“爺?shù)纳磉叢恍枰康?,我懂?br>
笑話,稍稍蠢一點兒的人不但會害死自己,也隨時會把謝辰瑜害到萬劫不復(fù)。

他沒那么多資本,賭不起性命。

“既然活著,你有什么想說的,爺替你做主”

林夕夢也不作假糾結(jié),直截了當(dāng)。

“我受了諸多委屈,心里憋屈,請爺替我出了這口氣”

“就算趙氏不死,我也要她吃個大虧”

嬌弱的女子,水潤的杏眼,卻迸發(fā)出無比尖利的爪牙,像一只向來溫順的貓兒突然伸出利爪。

“這么恨?”

“當(dāng)然恨,她要我死,我偏要活得好好的”

林夕夢穩(wěn)住身子,站得筆直,昂首挺胸毫不畏懼。

謝辰瑜再次打量這個弱柳扶風(fēng)的女子,從上到下,然后起身牽起她的手。

“你想怎么做?”

林夕夢擊掌三聲,讓大貴帶著那四個人上來。

這些人被關(guān)在廢棄的花房里近一個月,衣裳沾著泥土,早已看不出原來的顏色,氣味嗆鼻,像發(fā)酵腐敗的糞便。

謝辰瑜眉頭鎖死,看著這些人跪在地上叩頭,又聽著他們語無倫次說是趙氏指使他們滅燈,指使她們扮演周姑娘向林姑娘索命。

“爺聽到了嗎?”

林夕夢目光堅定:“當(dāng)初我被下毒,我才是受害者,差點兒丟了性命的那個人,我自問沒做錯任何事”

“誰知就被人惦記上了”

“爺,我這回還是受害者,我憑什么要承受這些不屬于我的東西”

謝辰瑜像從未認(rèn)識過林夕夢似的,意味深長盯著她。

“有沒有人告訴你,后院里根本就沒有公平”

“你的家人還在北疆流放,你當(dāng)真不留戀他們嗎?”

“你知不知道這些話有多蠢,本殿可以直接以大不敬的名義,將你休棄”

他步步緊逼到林夕夢面前。

“還是說,你知道你是母后送來的,我不會也不敢賣了你?”

強(qiáng)烈的氣息壓迫下來,林夕夢只覺空氣都凝滯,呼吸困難。

她忍了忍還是沒退步。

“我懂,如果爺硬要我忍,我也會忍的,我當(dāng)然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