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醫(yī)生說所幸沒有骨折,所以傅銘深也沒有多在意。
“原本看著是無大礙,但那條腿膝蓋以下回流很不好,這兩天出現(xiàn)了組織壞死和大面積感染的狀況,很可能危及生命。所以現(xiàn)在我們要盡快跟您商量個方案,是整腿截肢還是部分截肢,或者是要冒著很大的風險再做一次保腿手術(shù)。這件事,必須要馬上定奪了。”
房間里程愿聽得一清二楚,她咬著牙,兩手死死抓在那條幾乎沒有知覺的大腿上,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那一刻,她的大腦是空白的,世界是靜音的。
她要失去這條腿了么?失去她最熱愛的舞蹈事業(yè),失去上天賜予她的所有美麗與驕傲?
眼淚劃過臉頰,程愿用嘴角承接了這股辛酸苦澀的味道。
所以,這算是對她的懲罰么?
是她明知道傅銘深愛的人是夏悠悠,明知道他跟她結(jié)婚是基于無奈和無盡的怨恨,卻依然義無反顧地嫁給他。
她以為他總有一天會明白,自己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樣的人。
她以為有天所有的誤會都會真相大白,他會珍惜她給予他的全部珍視與愛意。
為了更好地照顧傅銘深的生活,她自愿剪掉了翅膀,離開了舞團,放棄了事業(yè),成為一只不會飛翔舞蹈的金絲鳥。
可饒是她身上有光的時候,他都不曾正眼欣賞過一點……
門外的對話聲打斷了程愿的思緒,是傅銘深那一貫冷冰的口吻,與剛才關(guān)乎夏悠悠時的那種急切激動,判若兩人。
“截肢吧,保命第一位?!?br> “您的意思是?整腿截肢?傅先生,我聽說您的妻子是一位舞蹈演員。如果要整腿截肢的話,是不是可以先跟她商量——”醫(yī)生愣了一秒,立刻道。
“不必了?!备点懮畲驍噌t(yī)生的話,“她早就不跳舞了。”
“我不同意截肢?!?br> 程愿屏住胸腔內(nèi)起伏不穩(wěn)的呼吸,狠狠用手背擦去臉上的淚水。
她啞著聲音,喊出一句。
聞言,傅銘深推門進來,看到已經(jīng)支撐身體坐起來的程愿,眉頭先舒后皺。
“你什么時候醒的?”
程愿并不理會他的問話,目光徑自落在醫(yī)生身上。
“大夫,我的傷情我自己做主,不用跟任何人商量。而且,他即將不是我丈夫了?!?br>打發(fā)醫(yī)生先出去,傅銘深輕咳兩聲,走到程愿的病床邊坐下。
車禍發(fā)生時,他被氣囊保護得很好,所以除了額頭上稍微有點擦傷,并無大礙。
但是連著兩天守在醫(yī)院這里陪護著夏悠悠,整個人看著疲憊頹然了不少。
“你不要再鬧情緒了。發(fā)生這樣的事,誰也不想的?!?br> 傅銘深看了一眼程愿那條血肉模糊的傷腿,隨手拉了下被子,蓋上。他覺得有點生理不適,心理上,也有點……
“醫(yī)生的話你也聽到了,截肢是為了安全保命?!备点懮钌钗豢跉?,緩了緩語氣,“事到如今,你得接受現(xiàn)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