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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鬼市出來,荼蘇提著裙子來到我和鐘子安的馬車旁。
“子安,天色已晚,你能不能送我一程?”
鐘子安下意識看了我一眼,想要拒絕,她卻率先開口:“無月帝姬不日就要回酆都,父親讓我轉告你一些事情……”
鐘子安沉思片刻點頭應允。
荼蘇臉上露出嬌俏的笑,看著坐在鐘子安身邊的我,得寸進尺。
“阿月姑娘,我要和子安說一些重要的事,你能否讓讓?”
我轉身出來坐到趕車的鬼差旁,荼蘇一臉得意挨著鐘子安坐下,故意裝作神秘的模樣俯在他的耳邊低語。
“父親說無月帝姬在外靜休多年,她在酆都大帝心中地位不一般,叫我們一定要把握機會討好她!”
他們兩個的頭越挨越近,仿若交頸鴛鴦。
迎面突然沖出一輛發(fā)瘋的狂犬,馬匹受驚橫沖直撞,鐘子安護著荼蘇跳落地面。
我被撞得東倒西歪,勉強抓著韁繩,眼看就要沖到懸崖,突然一個紫衣男子從天而降救下了我。
因幽冥鬼珠封印法力,如今我與凡人無異,手掌心被韁繩拉扯出深深的傷痕,滴滴答答流著血。
“你沒事吧?”
還不等我回答,鐘子安回過神閃到身邊,一把將我拉到他懷中。
“蔣無期,阿月是我的人,誰允你碰她?”
他沒有第一時間擔心我遇險危急,沒有看到我受傷的雙手,卻憤怒別的男人拯救了我。
蔣無期是十殿閻羅之一,只是他素來紈绔,鐘子安一行素來瞧不上他。
“怎么,難道只許鐘閻羅英雄救美,不許我救人危難?”
“還是說這馬發(fā)狂是你鐘子安故意所為,只為甩掉麻煩精?”
蔣無期的眼神若有似無掃過我,鐘子安臉色瞬間變得難看,攥著我的手越來越緊。
我忍不住悶哼出聲,他終于注意到我手上的傷,忙不迭道歉。
“阿月,你受傷了?對不起!”
鐘子安只是怕他的新娘受傷,何錯之有?錯的只是我自己,癡心錯付!
鐘子安陰沉著臉,抱起我二話不說往家趕去,又命鬼差速速前去請大夫。
“阿月,你一定沒事的……”
他慌了神不住喃喃,卻未看到荼蘇陰狠的眼神。
受傷這幾日,鐘子安時時守在我身邊,日子仿若又回到了兩人恩愛不相疑的時候。
一天黃昏,鐘子安的貼身鬼差來報他喝多了酒,讓我前去接。
我剛剛走入廂房,房門被人從外面鎖上,身后一個滿身酒味的惡鬼死死抱住我往床上拖。
我拼命掙扎,渾身散發(fā)惡臭的惡鬼狠狠甩了我一巴掌,半張臉感覺迅速腫脹起來。
“臭娘們,裝什么貞潔烈婦?無名無分跟男人茍且百年,被玩爛了吧?”
“既然這么缺男人,爺今兒就好好滿足你!”
外面?zhèn)鱽礴娮影驳穆曇簦昂筇斐捎H我會按時回去,聽說酆都帝姬那日回宮,找人打聽清楚,我們邀請她來觀禮!”
身上的男人死死捂著我的口鼻,滿臉獰笑俯下身撕扯我的衣裙,我撥動手鐲的開關狠狠扎入他的脖子。
連滾帶爬從窗戶跳下去,恰巧看到悠然自得的荼蘇,電光火石間一切連了起來。
“是你害我,對不對?”
“是我又怎樣!子安后天就要跟我成婚,你一個破鞋獨守空閨哪受得了,我好心給你安排個男人,怎么,你還不領情?還是覺得一個滿足不了你,要不我再找?guī)讉€來?”
從小到大,我何曾受過如此侮辱,揚起手就要打她,卻被人抓住了手腕。
荼蘇兩眼淚花,“子安,阿月姑娘好生無禮!她嫉恨你當日救我……”
鐘子安臉色瞬間陰沉,“阿月,那日形勢緊迫是我考慮不周,你為何平白無故遷怒他人?”
我氣得渾身顫抖,“她說什么你就信?你知不知道她做了什么?”
“不管什么事,荼蘇是東方鬼帝之女,你都不應該打人!道歉!”
他居然讓我給害我的人道歉,憑什么!
“鐘子安,你混蛋!就算死我都不會道歉!”
僵持間,荼蘇叮嚀一聲暈厥在婢女懷中。
鐘子安神色大亂,慌忙上前抱起荼蘇,匆匆離開。
無限的落寞和難過將我淹沒,剛剛轉身被樓上掉下的花盆砸中腦袋。
再次清醒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臥房,孟枝抹著淚。
“姑娘,你終于醒了!我去找閻羅大人,他……他說除非你去向荼蘇小姐負荊請罪,否則他不會回來!”
我心下了然,他不過是故意借著爭吵晾我?guī)兹?,好方便他去成親。
終于到了回酆都的日子,我坐在酆都帝姬鑾駕,和迎面騎著高頭大馬一臉喜色的鐘子安擦肩而過。
風吹起車簾,他驟然回首向我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