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向我，順手把熱茶潑向刑架上的男子：“西廠還真是臥虎藏龍，連個小侍者都有如此膽色。抬起頭來，給本座看看。”
我聞言大膽抬頭看向他，蕭北寧近看比遠觀還要好看，歲月在這個男人臉上沒有留下痕跡，倒是權(quán)力、金錢，還有殺戮將他的氣質(zhì)升華了無數(shù)境界。
他用絲絹擦擦手，隨手將絲絹丟入火盆，不再看我，任由隨從為他披上披風，然后穿越層層木欄走向屋外陽光。
他的銀色的披風垂拖在地，血漬和黑水浸染而上。
木架上的男子，已經(jīng)氣若游絲，生不如死，指尖有一片小小的紅印。
我提醒道：“二檔頭，這人怕是做了口供，你看他指尖已經(jīng)畫押了?！?br>李懷一驚，追了出去。
我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不自覺搖頭，蕭提督眼光狠辣，此人能力沒有匹配上他的野心。
言官們真是有的放矢，李敬德沒有得到足夠的鍛煉就被推上高位，自己的地頭都被東廠滲透成了篩子。
好在我的身份只有李公公和大檔頭知道，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真是，聽我說謝謝你。
（三）
第二次見到蕭北寧，我已經(jīng)成功晉級成了李公公隨身內(nèi)侍，跟著李公公伴駕到了湯山私苑。
九曲回廊，狹路相逢，蕭北寧先一步退到一旁，讓著李公公先行。李公公也是和藹可親，躬著身子道謝。
如果不是剛剛李公公被皇帝臭罵，兩人看上去還真是像模像樣，團結(jié)和諧。
探子匯報，市井間傳唱一首楊家二郎作的打油詩，詞韻朗朗上口，內(nèi)容誅心剜肺，明言西廠妖言惑君，迫害忠臣。
回到松竹苑，李公公終于忍不住大發(fā)雷霆。
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
我作為非心腹人員，自然是被支了出去。
閑來無事的我只能勉為其難觀賞這皇家園林。
這也是熟悉環(huán)境。早在聽聞要來這湯山時，我就有直覺那幾個江湖人會動手。因為若是我出手，必會選擇此時取李公公性命。
一方面打個出其不意。一般人覺得皇帝出行，高手如云?？墒歉呤钟植皇菄罟?。另一方面可攻可退，湯山三面連綿山脈，崖下大江奔騰而過，一擊不成，逃向大山或是躍入急流都如泥牛入海，難覓蹤跡。
不動手簡直不是人。
犯了勘察地形的職業(yè)病，我試著換位思考最優(yōu)脫逃線路。
好死不死，我居然遇上了蕭北寧。
他看了看我的來路，又看看我準備前往的方向，我有種預(yù)感，他對我的身份起疑了。
果然，他朝著我走來。
我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垂著頭都感覺到他的眼神落在我的左手袖間。
蕭北寧忽然出手襲向我的天靈蓋，這么近距離不躲開就是送命。我小臂格擋，又順勢打了個滾想拉開距離，蕭北寧手速更快從我袖間抽出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