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音如遭雷擊。
整個人都僵硬了。
他怎么會知道?
裴景川的眼里晦暗一片,復(fù)雜的情緒翻涌著,聲音很重,卻很低,“我要是不發(fā)現(xiàn),你是不是打算瞞不住了,帶球跑路?”
姜音快要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了,“然后呢,你決定……”
裴景川看著她平坦的小腹。
他沒說打,但語氣無情,“我沒計劃現(xiàn)在要孩子?!?br>
姜音便懂了。
他今天知道了真相,必須要帶著自己去打掉。
姜音鬼使神差的,說道,“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所以我已經(jīng)打掉了?!?br>
裴景川擰眉,“什么?”
“孩子沒有了,剛才打掉的?!苯舸鬼?,冷硬道,“不然你以為我在哭什么,這是我第一個孩子,我舍不得?!?br>
裴景川不信,逼得更近了,冷厲的眼神,幾乎要將姜音扒一層皮。
“打掉了?”
姜音總歸還是怕他的。
他生氣的時候,很震懾人。
但是姜音咬著牙,死咬著不放,賭一把,“這是婦科,只有打胎才會找婦產(chǎn)科,你剛才去找醫(yī)生的時候,她沒有跟你說,手術(shù)已經(jīng)做完了嗎?”
她哭得眼睛紅腫,嘴唇發(fā)白。
看起來,真的很像小產(chǎn)后的那種虛弱感。
裴景川心口仿佛被刺了一下。
像這個女人伸出來的利爪。
使勁劃出一個傷口。
裴景川松開手,眉頭始終鎖著。
“裴景川,我還要去開小產(chǎn)后的藥,你要跟我一起嗎?”她又問。
裴景川背過身去。
什么都沒有說,直接走了。
姜音不著痕跡的松口氣。
她回到剛才的手術(shù)室,一臉的哀求,“醫(yī)生,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
女人懂女人,姜音讓醫(yī)生瞞著自己懷孕的事情。
她答應(yīng)了。
然后姜音隨便開了一些補血的藥,應(yīng)付裴景川。
他在樓下的車?yán)锏人?br>
好看的手半垂在車窗外,修長好看。
姜音捏緊了手里的藥袋子,上車。
“身體怎么樣?”他語氣如常。
“還好?!比隽艘粋€謊,就得用無數(shù)個謊圓過去,“沒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嚴(yán)重,不必有愧疚感。”
裴景川沒有應(yīng)聲。
他似乎有話要說,沒有立即發(fā)動車子。
“你不是走了嗎?怎么又返回醫(yī)院了?!苯魡枴?br>
裴景川語氣淡淡,“手機落在病房了,回頭沒看見你,問問你在哪?!?br>
“哦?!?br>
“我會跟宴舟說,你接下來一個月帶薪休假,你好好坐月子?!?br>
姜音硬著頭皮道,“不用,小月子不需要那么嚴(yán)謹(jǐn)。”
“不嚴(yán)謹(jǐn),你以后是不想再生了么?”裴景川陰沉道,“到時候你生不出來,又怪我對你太無情?!?br>
姜音張了張嘴。
今天太累了,她不想再應(yīng)付,“行?!?br>
“姜音?!迸峋按ㄍ蝗缓八?br>
姜音愣愣抬頭。
“你知道自己懷孕的那一刻,怎么想的?”裴景川的嗓音,低沉了幾分。
他剛才去找姜音的時候,一路問過去,看到了她懷孕的檢查項目。
那一瞬,他是開心的。
他有了一個新身份。
但是姜音說剛打掉,他的心也瞬間跌入低谷。
他想問問,她有沒有一絲后悔。
姜音看著他深邃的眼睛,艱難開口,“孩子是需要愛和名分的。你能給他嗎?”
她甚至都沒有勇氣問,你愿意娶我嗎?
裴景川目光淡淡,“沒事了,打掉就好?!?br>
姜音的心里一涼。
她扯了下唇,“嗯,現(xiàn)在你我之間,最后一絲牽掛也沒有了,趁此機會斷干凈吧,裴景川?!?br>
裴景川眼眸一沉。
突然,窗外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姜音下意識看過去,見是漆黑的天空上方,綻放了一朵很漂亮的藍(lán)色煙花。
砰砰砰!!
緊接著,又放了幾朵。
一朵一個顏色。
好亮,好大。
幾乎要照亮半邊天空。
裴景川煞風(fēng)景的啟動了車子,“走了。”
姜音趴在窗口,抬頭望著,眼里是煙花的余光,璀璨如星河。
“真漂亮?!?br>
她呢喃。
車子駛離,最后一朵煙花,是祝昕昕生日快樂。
姜音收起笑容。
車子開遠(yuǎn)了,她看不見了。
原來,是白昕昕的生日煙花。
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刺激她,下一秒,裴景川的手機響了。
車載藍(lán)牙,外放白昕昕的聲音,“景川,我醉了,你來接我好不好?”
裴景川,“在忙?!?br>
“好呀,那你忙完要回來陪我,外面的野花你玩玩可以,不要貪心哦?!?br>
姜音心里涼透了。
白昕昕站在正妻的位置上,羞辱她這個可悲的小三。
車子到了樓下,姜音一句話都沒說,頭也不回的走了。
大門在裴景川的面前關(guān)上。
裴景川也不是性子柔軟的人。
吃了閉門羹,轉(zhuǎn)身便走了。
但他沒有去找白昕昕。
白昕昕在家里等了很久很久,知道他不會再來了,一口喝掉杯子里的紅酒。
她忍著火氣,打電話查了一番,才知道姜音今天之所以會出現(xiàn)在酒店,是顧夫人約的。
她吩咐道,“查一查她找顧夫人干什么?!?br>
……
姜音做戲做全套,為了讓裴景川徹底相信她打了胎,請了兩天假休息。
這兩天,她待在醫(yī)院里守著媽媽,空閑時候就接點私活。
她還特意翻出了一幅早期的珠寶設(shè)計圖,投稿給了國際設(shè)計大賽。
珠寶圖她看了一會。
有點不舍。
這條項鏈的款式不傳統(tǒng),紅藍(lán)相間,珠子圓潤細(xì)小,不規(guī)則的鋪散著。
鏈子垂掉得很長,纖細(xì)如少女的妙曼,羞澀又大膽。
那是她最開始對裴景川動情時,醉酒后的設(shè)計。
現(xiàn)如今,留著也沒用了,不如把版權(quán)賣給別人,當(dāng)做是對過去的告別。
姜音心里悶得厲害,正好今天有太陽,她便推著姜媽媽出去走走。
她的電話響起。
顧宴舟來電,“小音,你不在病房嗎?我過來沒看見你?!?br>
姜音啊了一聲,“我推著我媽剛出來,你找我有事嗎?”
“沒事,你突然請兩天假我來看看你,是不是生病了?!?br>
“……”
姜音突然不作聲了。
因為對面不遠(yuǎn)處,裴景川一手拎了兩盒禮品,站在那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