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在跟別人…
蕭言握著鮮花的手極為用力,包裝紙的背面被攥出一道道皺褶的痕跡,他呼吸緊促,往前邁一步時,踢到了地板散亂的酒瓶,發(fā)出好大一聲響。
沙發(fā)上的兩人回頭,傅云沉醉中的眼神先是恍惚了幾秒,隨后瞳孔集聚收縮,他慌亂地推開身邊的人,聲音沙啞又帶著驚愕:
“小、小言?你怎么…不是…小言你聽我說,我們…”
蕭言把手里的鮮花甩了過去,將腳下的酒瓶踢開,他兩步?jīng)_上前,一拳揍到傅云的臉上,攥著他的衣領(lǐng)準(zhǔn)備再補一拳。
可當(dāng)他看到傅云身后瑟瑟發(fā)抖那位,長著一張和自己差不多的臉時,忽然平靜了,他放下抓雙手,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抬起腳,頭也不回地離開。
……
“蕭言!”
耳朵突然環(huán)繞著傅云驚愕、慌亂的呼叫和卡車側(cè)翻時貨物砸落的聲音。
玻璃的碎渣和卡車裝的貨物鋪了滿地,有什么東西似乎從懷里滾了出去。
蕭言竭力睜開眼,渾渾噩噩中,把手伸向了滾出去的小盒子,在幾厘米的距離下,他被扎滿了玻璃的手最終緩緩地停止了動作——
一陣耳鳴過后,儀器的滴滴聲傳來,蕭言試圖睜開眼,眼睛干澀疼痛,光線強烈刺眼,他想抬起手擋一擋,發(fā)現(xiàn)兩邊手都扎滿了東西。
他沒死?
緩過神,蕭言帶著疑惑,回想起車禍前的一幕,他被車撞成那樣,沒有生還的可能。
【滴——】
腦腦突然刺痛,隨之而來的是一個機械的聲音:【614重生系統(tǒng)為您服務(wù),您現(xiàn)在的生命點數(shù)為:30】
什么玩意?系統(tǒng)?
【宿主好,我是614,您已經(jīng)死了】
果然,他就說沒那么好的命,這輩子最幸運的是自己買獎中的那一百塊錢了。
不過…死人會痛?
蕭言明白了什么,他臉上還戴著氧氣管,事情沒有他想的那樣簡單。
【宿主雖然死了,但有幸匹配到重生系統(tǒng),您現(xiàn)在已重回到2018年】
他重回了2018年……
蕭言神情恍惚,感到不可思議,而被塵封的某些記憶逐漸回宿,他手指輕輕動了動,想翻個身,卻驚到了床邊坐著的人。
“言崽?”
女人察覺動靜,站起來兩手撐在病床沿,見他睜開的眼縫,急切地喊出了聲:
“醫(yī)生,醫(yī)生,他醒了…他醒了!”
一群穿著白大褂的人涌了進(jìn)來,手上拿著儀器和報告表,其中一位戴著眼鏡的男醫(yī)生詢問:
“我問你一些問題,如果是,你就點頭,不是就搖頭?!?/p>
蕭言很配合,答完所有問題后,醫(yī)生走了,房間里只剩下了兩人。
方女士長得還是記憶中的模樣,但又和記憶中的有些偏差,眼尾紋變淺了,臉上朝氣蓬勃,罵起人來橫眉豎眼。
方女士絮叨:“你再不醒,媽都不知道怎么辦了,你睡了半個月,媽也不眠不休了半個月,你說你圖什么啊,狗咬你一口非要咬回去,你傻缺啊?!?/p>
還好,方女士教訓(xùn)他的方式和話,還是老樣子。
他真的重生了。
蕭言微微咧嘴,眼睛瞇了瞇,雖然在笑,眼淚卻不自由主淌了下來。
方女士有些慌張:“媽才說你幾句?你哭啥?。 ?/p>
…
如果沒記錯,他回到三年前高三第一學(xué)期和十四中那個傻缺校霸互毆進(jìn)醫(yī)院的那個月。
當(dāng)時雙方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十四中的傻缺因此一戰(zhàn)成名,榮幸獲得了博陽市倔犟門牙哥的稱呼。
呃,為什么叫門牙哥?
因為他上下兩排的門牙都被蕭言打歪了,恰巧有人拍到發(fā)去了官博里,這事兒就一直流傳到畢業(yè)。
在耳邊嘮絮的方女士出門接了通電話,好像在爭吵著什么。
蕭言聽得不清,索性和腦子里的""系統(tǒng)""聊了起來。
他好奇問起了生命點:30是什么意思,系統(tǒng)負(fù)責(zé)地解釋:
【生命點也就是您存活的天數(shù),宿主需要做任務(wù)獲得更多的生命點,否則生命點一旦為0,您很有可能會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p>
他又問需要做什么任務(wù),系統(tǒng)回答:【任務(wù)隨機抽選,您半個月后才有任務(wù)?!?/p>
半個月后才有任務(wù),那他豈不是少了15的生命點?
蕭言為十五點生命點"憐憫"了半小時,困意逐漸襲上心頭,他睡了過去。
時間如梭,轉(zhuǎn)眼就到了半個月后,今天蕭言出院了,他的一條腿還戴著石膏,腋下夾著兩拐杖,走路一拐一拐的,方女士是開車來的,十分鐘前才在醫(yī)院的停車場停好車。
“嘿,你這小崽子怎么自己出來了,媽不是跟你說了要等等?”
方女士亮起大嗓門,披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雖然罵得難聽,但伸手扶人的動作卻格外小心翼翼。
蕭言瞥了眼,默默放慢了走路的動作,以防被指著鼻子再訓(xùn),上了車,系好安全帶,方女士便把車開出了醫(yī)院,帶著他這個瘸子回家。
路上,方女士嚷嚷著,“那個誰從局里出來了,有人保釋,他父母說雙方都有錯,要私下解決。”
蕭言挑眉,咧嘴問:“私下解決?媽,說說看賠了多少錢給咱們唄?”
方女士斜了他一眼,沒好氣:
“呦呵,你還挺會,怎么不說我們賠了多少錢?讓你好好學(xué)習(xí),你非要惹禍,這次還差點沒命了!”
方女士生起氣來,十頭牛都拉不回頭,那架勢,他親身體驗了二十多年,不會不清楚。
蕭言垂著頭,乖乖認(rèn)錯:
“我那不是…自衛(wèi)嗎?那傻缺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給我一套,要是不反擊,您都見不到我了,再說了我傷比他還重,總不能賠得比他們多吧?”
那家伙最多掉了幾顆門牙,他都進(jìn)icu了好嗎?況且這事兒起因本來就跟他沒多大的關(guān)系。
方女士翻了個白眼,然后打著方向盤轉(zhuǎn)彎,“咱們賠了四千,他們賠了四萬,但那點哪里夠你躺的那半個月,把嘴閉上我懶得跟你瞎扯,明天給我好好回去上學(xué)!”
蕭言:“哦?!币宦曢]上了嘴。
……
第二天,吃完早餐,蕭言被無情地送回了博陽七中,這人剛到校門口從車?yán)锵聛?,高三五班的幾個同學(xué)就湊上前。
沈文軒捂著肚子憋笑,眼淚都快憋出來了,“蕭言同學(xué),你這架勢,和風(fēng)度翩翩掛不上了,哈哈……”
嚴(yán)縱面無表情點了點頭,還伸手表示自己愿意扶一把。
惹得蕭言抬起拐杖就想往他的頭頂敲去,瑪?shù)?,一個個都欺負(fù)到頭上來是怎么回事?
這群人還是這么欠。
“滾滾滾……收回你們慈祥的目光,有沒有同情心!”
蕭言邊說邊收斂了笑容,隨后,默不作聲看著學(xué)校。
教學(xué)樓、跑操場、人行道、就連他曾咬牙切齒的圍墻都那么令人熟悉,好像什么都沒改變,但好像什么都不一樣了,這段記憶,這些原本活在回憶里的人,現(xiàn)在又鮮明地出現(xiàn)在他眼前。
幾個男人護(hù)雞崽似把人迎回了教室,當(dāng)高三五班的同學(xué)們看見他瘸著腳走進(jìn)來時,忍不住笑得直捶桌子,歡騰一片。
“笑什么笑!都閉嘴吧,小言你怎么來學(xué)校了,傷可以再養(yǎng)養(yǎng)啊?!?/p>
一個開朗的聲音從背后響起,基本不用回頭,蕭言也知道說話的人是誰。
肩膀忽然一重,傅云充滿陽光的笑臉撞入了他的眸中。
一如既往的閃爍耀眼。
只是,這次,他再也不會追隨這抹耀眼的光,把自己往深淵里推。
他受過光的灼燒,又怎會繼續(xù)追隨光的腳步。
——
作者有話說:
本文無女主,雙男主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