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一把象牙折扇背于身后漫步尋著笛聲源頭而去,不多時走來到雅筑樓。抬首只得見一位身著白紗的女子,背對著他站于房頂面對皓月正持笛吹奏,笛聲悅?cè)诵南?,如泣如訴,像是在訴說著什么?
二人內(nèi)力修為基本不相伯仲,她能感到他的存在,他亦能感應(yīng)她的存在。然而段凝并不做聲,她不喜歡半途而廢,待一曲終結(jié),收笛。
方才緩緩轉(zhuǎn)過身來。一時間又四目相對。她依然神情淡漠,淡然一切。他習(xí)慣傲漠觀望,傲視一切。
頃之,燕王先開了口問:“姑娘,夜已深為何不在房中歇息?”語氣淡淡聽不出有什么特別情緒話畢
上邊卻是傳來一句:“睡不著。”也沒什么情緒只是回答
“那請姑娘下來,本王有話問你?!彼刹涣?xí)慣仰望別人做回答
“上面空氣好,暫時不想下去。”某人的出現(xiàn)好像打擾了她的雅興,話里雖談不上不高興,只她還不想下去
“什么?”不知是以為聽錯?還是覺得錯鄂?天底下還沒有哪個女人敢這般同他說話,深邃的眸子染了一抹不悅看向此時居然還一臉若無其事的女人,確定了他沒有聽錯。
不妨猜猜,誰會妥協(xié)?
是她下來?或他上去?
就這樣,僵持了十幾秒。
四目以對,相比不動聲色臉上有點(diǎn)古怪的燕王,段凝卻是悠然,撫了撫袖下的玉笛,就是不走動。
某王爺幾分無奈,難不成要他上去?想想自己的身份,堂堂的一方之王竟然爬房頂,成何體統(tǒng)?
如此又過了十幾秒,看著上面人依舊沒想要下來的意思。神色稍有不悅,卻下意識地探了下向兩邊。
沒人!
罷了。
一擺身后袖下的折扇,只凌空一躍來到屋頂,離段凝距離不近不遠(yuǎn)。
見此,段凝竟也不禁輕輕露出一抹淺笑。
這曇花一現(xiàn)的笑容燕王捕捉在即,看著眼前衣著白紗,清寧淡雅的女子竟不禁微微一愣。眸子不減深邃可是憑空添了一抹稍縱即逝的驚艷之色。淡然而真摯的笑意似乎牽動了他那顆原以為已經(jīng)死去的孤心,此刻是從前從未有過的感受。
臉色稍沉,劍眉微蹙看向段凝。
段凝不曾躲閃回避,直視著朱棣。
霎時神情忽漸變得嚴(yán)肅:“適才本王喊姑娘下去,可是沒聽得么?”
“聽到了,但我也說了還不想下去啊。”或許朱棣從來都是如此說話,而段凝也不會特地去注意他,就只不假思索回答
“你知道你現(xiàn)是在與誰說話么?”女子的坦言似乎讓燕王有感是在挑戰(zhàn)他的權(quán)威
“這里除了你還有別人?”段凝很自然而然地回道,她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二十一世紀(jì)新女性。學(xué)的是人人平等,非古代的三六九等地位尊卑。
或許朱棣不知道段凝這句話亦是暗自讓步了顯然,朱棣又是微微一愣神。不是他不會說話,而是從未有人這么和他說過話,剎時竟無言以對?
“何況我不想下去,可也沒說讓王爺你上來?”
真是說死人不償命啊,在朱棣想要開口說什么的之前,女子口中又嘣出這么一句讓人接不了的茬兒此時的朱棣可真有些領(lǐng)悟到舌頭打結(jié)。
好個能言善辯的女子,如此一來倒是惹起了他內(nèi)心原始的一絲好奇。當(dāng)年在武當(dāng)沒有得到他想要的回復(fù)后,曾兩番就著那張畫像暗中派人查探過,可卻是一無所獲。似乎這世上就不存在這個人一樣?
十年后的今日那夢境中人竟就這樣活靈活現(xiàn)出現(xiàn)在了他面前,他承認(rèn)那一刻他是欣喜的甚至忘乎所以的期待??墒沁@其中的重重疑惑也隨著她的出現(xiàn)再次涌現(xiàn),看來他得要從頭好好徹查一番。
不再打算接茬,緩了緩問道:“姑娘深夜不睡在此吹奏,可是有心事?不妨與本王一說?!逼鋵?shí)這話里面多多少少有一點(diǎn)轉(zhuǎn)移話題的成分啦
聞言,倒換段凝臉色拉沉了。
心事倒也談不上,只不過問題倒是一大堆,卻不知從何說起?!翱煞裾垎柲阋粋€問題?”
段凝頓了頓道這樣說話,朱棣聽來倒還像那么回事兒。稍稍頷之,愿聞其詳。
“假如,你在一個自己熟悉至極的環(huán)境中突然來到一個完全陌生且有些接受不了的地方,你會如何?”不難聽出段凝在暗指這離奇得她似乎還不愿接受的穿越一事
“許多事情既無法改變那便接受,既來之則安之?!敝扉ι袂椴槐榷文俚某了?,似乎這句話不止是在說與段凝聽?
“即來之則安之?”這個道理她何嘗不懂
“那換本王一問,姑娘當(dāng)真不識得本王?”他可不會吃虧,有問必答,答完了事然
段凝的答案也很是干脆,搖頭還是搖頭!
她是六百多年后未來世界的人怎會認(rèn)識如今對她而言的古人呢?
是啊,他不曾見過她,她又怎會識得他呢?微微點(diǎn)首,深邃的眼瞳卻泛過一抹不為人知的憂思。
“未請問姑娘芳名?”數(shù)次在他夢中出現(xiàn),可是卻不曾知曉她的名字
“段凝?!焙敛慌つ螅渎浯蠓?/p>
段凝…朱棣在心里重復(fù)了一遍。凝香氣自華,高雅不染塵。似乎這兩句詩就是專門為她而寫。
“即是如此,你我重新來過,可好?”朱棣淡淡問了一句,殊不知神情可是嚴(yán)肅得緊
段凝沒有回答,似乎不知他是何意?那雙修長好看的秀眉微微一蹙,看向說話者。
“本王的意思是重新來過,與你交個朋友?!碧熘肋@可是燕王殿下第一次開口和人交朋友啊
“有緣相識皆朋友。”段凝略略點(diǎn)頭,當(dāng)是同意了。其實(shí),她是有打算的,畢竟在此人生地不熟的或許還要請人家?guī)兔φ宜秦斫忝媚?/p>
淺淺的燦然一笑,讓這一向不茍言笑的燕王殿下也不禁嘴角揚(yáng)起一個弧度。皎潔的月光,滿天的繁星,似乎在給二人作見證。
御花園中謝青與那小宮女一前一后走著。
“喂!你剛才為何幫我???”那小宮女朝走在前方的謝青發(fā)問
“誰幫你了?我也是奉皇長孫的命令?!敝x青玩心不滅,說話語氣可認(rèn)真得緊
“你少蒙我了,你根本就不是什么宮女!”早就看出來了,以她的衣著打扮言行舉止哪有宮女該有的樣兒
沒回答?
下一秒!
“哎,別這樣,大家都是年輕人有事好商量嘛。”
小宮女得不到回應(yīng),臉色驟變揚(yáng)言要去找皇長孫對質(zhì),謝青可不得慌了急忙拉住她。然后,就是又到發(fā)揮她三寸不爛之舌的時間了。半真半假說了一通:什么誤闖進(jìn)宮啦,迷路了??傊墒侵x青,騙死人不償命。不過這次她說的倒是水分不多,除了連鬼都不知會不會相信的穿越一事外。
原來如此啊,許是女子太單純又許是某青太入戲,反正這小宮女是相信了就對了。再者她自己不也是假的嗎,怎會笨到去揭發(fā)謝青呢?
聽她慢慢說來,原來這個小宮女可是不折不扣的江湖兒女,照她說的全京城哪個角落都去過了。于是乎,混進(jìn)宮里溜達(dá)溜達(dá)來了。
牛!就猜這小宮女非同一般,可對謝青的脾氣,一回生二回熟三言兩語就給交上了朋友。
“你好,我叫謝青!”現(xiàn)代人改不掉的交友習(xí)慣,禮貌地伸出一只纖纖玉手
握手!
不知情的古代人哪曉得謝青的意思啊。直接忽略,雙手抱拳友善一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靈砂?!贝浇俏P(yáng),靈秀的嬌顏眉間一滴淺紅朱砂,煞是好看
好吧,謝青有點(diǎn)尷尬地縮回了手。也入鄉(xiāng)隨俗地回了個江湖之禮!
“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謝青想了想處境隨即問道
雖然靈砂混進(jìn)宮里還不到一天,但整個皇宮竟差不多被給她摸熟了。一通商量,決定趁著明天祭天大典皇宮忙亂之時,伺機(jī)出宮。然而今晚就先在太子宮中躲一宿。打定主意后,二人便施展輕功,身輕似燕穿梭宮檐往太子宮的方向而去…
月光漸息,黎明破曉。
說到一同穿越而來的四姐妹中覺得當(dāng)數(shù)宮萱最差運(yùn)氣了,莫名其妙地被當(dāng)做賊人打傷,現(xiàn)如今又被受命帶領(lǐng)一干教眾的黯瞳追殺著。
人生地不熟又受傷在即的宮萱一路漫無目的逃跑,可不多時黯瞳等人便尋著足跡在一座別苑門前追到團(tuán)團(tuán)圍住,欲逃不得。
宮萱扶抱著鳳鳴琴,雖然依舊保持著一派的冷靜,但卻遮掩不住由于受了內(nèi)傷而漸變蒼白的臉色。陌生而警惕地看向周圍皆是要致她于死地的等人,不由得暗暗嘆了口氣:穿越,這是要玩死人的節(jié)奏嗎?下意識望了眼老天爺。
可惜上天并沒有聽到宮萱的心聲,反之黯瞳倒是看準(zhǔn)了此時她已是內(nèi)力透支。冷眼一斜,手勢一比,手下人便揮刀奮力沖上!此時的宮萱已再無回旋或是空想的余地,毅然扶舉鳳琴充當(dāng)兵器揮擋著迎面而來的刀光劍陣。
然,宮萱背后那座氣派的別苑,浮萍玉虛宮里一聲聲死寂蒼涼的簫聲,隨著輕風(fēng)向四處蔓延散開。
簫聲的主人是一位青年男子,身著銀玄色錦袍,領(lǐng)口袖口皆是銀色鑲繡的祥云滾邊,腰間便束著一條玉錦帶。端坐涼亭持簫吹奏。
令人奇怪的是這青年男子絕比俊毅的臉上卻是冷冰冰的,無一絲一毫的神情或思緒。似乎只為了吹簫而吹簫,周圍的一切一切都與他無任何關(guān)系。
不知是否因?yàn)樗苌盹@露出的冰冷氣息,連從他身邊拂過的陣陣輕風(fēng)亦變了意,令人感到寒冷,不敢輕易接近。
忽的聞得外面?zhèn)鱽淼囊魂囮嚧蚨仿暫退缓啊@淅涞拿寄课Ⅴ?,眸中明顯閃過一絲不悅。停簫發(fā)問:“外面發(fā)生何事,為何有打斗聲?”聲音如同他簫聲一樣的寒冷
“屬下也不知啊,這就派人前去查探?!鄙砗笠嗍且簧斫梾s與主人完全相反的總是喜歡笑意示人的親信簫斂,報告后欲走
料想此冷傲男子卻抬手示意其止步,他欲去看看是誰如此大膽,敢在他的別苑吵鬧,擾了他的雅興。于是,持簫抬步而出。
然而外頭這會早已廝殺成一片,由于宮萱內(nèi)力受損,招式掌力的殺傷力是大大的減弱,傷人亦只分毫。見情形宮萱明顯占下風(fēng),純屬是硬撐著。故敵人便就更肆無忌憚地要她的命!
未幾,隨著身后一聲粗重的開門聲,見得那青年男子輕搖一支‘白骨長簫’大步邁出,神情冷傲冰霜。其氣質(zhì)氣勢氣息只得用謫仙二字形容,仿佛不受任何凡塵所玷污。
“你們是何人?不知這是我家教主的別苑嗎,竟敢在此大呼小叫,拼死搏斗?!币幌蛐σ馐救说年柟馍倌旰崝棵棵坑錾狭岁P(guān)于他家教主的事便冷靜不下,這時的臉上可是不常見卻認(rèn)真的怒氣眾人聞言望去,似乎那帶著冷傲氣息的男子不容任何人的漠視
見此無不忙忙停住了手,眼神莫不透著驚恐二字!
包括黯瞳連手中的兵刃也差點(diǎn)沒掉落在地:“原,原來是浮嗔教主啊,黯瞳失禮了,還請教主勿,勿怪?!卑氲椭^帶著害怕又不得不暗瞥一眼浮嗔教主的臉色
浮嗔,江湖赫赫有名的第一魔教伏魔教之主,武功修為在武林中除了天之峰的逆天行外還沒有幾個算得上是他真正的對手。
可是本事大,人也怪。據(jù)江湖傳聞這位浮嗔教主向來性情孤僻寡言,冷血無情。且魔教勢力龐大,武林人莫不敬畏三分。
“還不速速離去?!备∴撩鏌o表情言令一句
“可是,這,這屬下是奉我家主公之命來誅殺此女子的?!北砬楸M是為難,這女子雖受了重傷可卻氣硬的很恐怕這會兒一時間還不能將她處理
“抓人,怎么抓到這來了?還有這女子犯什么罪了要如此趕盡殺絕?”簫斂說著望去了臺階下明顯有些力不從心的宮萱。誰人不知邪派天之峰老仗著名號肆意殘殺同道中人,這點(diǎn)他最看不慣了
一時間所有人只原地駐足,不敢輕舉妄動。想著這尊大佛可得罪不起,黯瞳思索再三只得據(jù)實(shí)交代。反正就是將罪過都往宮萱身上推,必殺她不可就對了。
“不必再言,人帶走便可。”浮嗔果然是出了名的冷血,不關(guān)魔教外的一切事他皆視而不見
“原來,這就是江湖人所謂的俠義心腸?”宮萱冷笑一聲真是世態(tài)炎涼,敢情劇本寫的那些都是假的?
浮嗔聽言冷眉一蹙,微微轉(zhuǎn)眸望去那個深陷險境卻還敢放肆豪言,此時正背對著他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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