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是如此?！?br>她半點(diǎn)沒和趙慧兒提這事，意外后一想就明白：是傅九。他居然以為她會被人欺負(fù)？
“你這是沒有用武之地了?！?br>汪少夫人輕笑著，還有空和她玩笑，“我還以為你要在這席上來個下馬威。鎮(zhèn)服鎮(zhèn)服她
們呢。尤其是向趙才子提親的錢家……”
“……”鄭歸音笑著掃視了宴上一圈。在座的私商人家是她來明州城最初要進(jìn)的圈子，
論生意他們幾府不及她泉州鄭家，本來就不會得罪她。就算偶爾有幾個刺頭，汪少夫人向提醒過她了，她也沒有放在心上。
她重金結(jié)交趙慧兒這樣的宗女是為了什么？砸了錢就要用上。
作東的孫少夫人不能叫客人們久待，催人叫了孫家六名家伎上來施禮。
十一二歲的童女錦衣彩妝，鶯聲燕語，個個是小仙女般的美人胚子，由宮中教坊退職出來的老師傅帶著，合成一個小唱班子給夫人們施禮。
“好可憐見兒，也只有你們孫家養(yǎng)得起她們了。賞?！惫馐沁@扮相兒，就叫各府的女眷看得歡喜。說笑聲中，翠冠、領(lǐng)花、胭脂、釵珠子流水般地賞了下去。
她們五六歲進(jìn)府學(xué)藝，見慣了各府私商們的手筆，笑嘻嘻謝了賞，鼓起勁兒，手持月琴、彈板、五弦、笛、蕭各展所長在席間彈唱。一支宮曲《薄媚》，果然悅耳。
又是一輪看賞后，鄭歸音笑著抿了一口小怡園的酒，冷眼瞧著趙慧兒在席間長袖善舞，應(yīng)對得當(dāng)。因?yàn)榕f把柄還在鄭家的手上，趙慧兒不時還要向她陪笑幾句以示親近。
但鄭歸音也看穿了她，傅九夫人的風(fēng)光足以彌補(bǔ)這一點(diǎn)缺憾。
“早聽說過錢二娘子的才名，怎么會誤信謠言？”趙慧兒突然沉了臉。
果然有不知禮錢家女眷提起了泉州的流言，她還沒有說話，趙慧兒已經(jīng)出了頭。汪少夫人連忙開口就打了個圓場，笑道：
“錢二娘子這陣子在家中修習(xí)書法墨寶，向來是不知道外面的事了?！?br>錢家那位最出色又會隱藏的庶女錢二娘子漲紅了臉。鄭歸音瞧出這娘子是故意針對她，不知是不是暗中有別的目的，但她也樂得殺雞給猴看，讓人知道趙慧兒確實(shí)與泉州鄭家交情不淺。
否則趙慧兒也不放心那封舊婚書在她手上不是？更何況，趙慧兒多的是用得上她的地方。
“我們?nèi)莩悄沁呂髯谡窘找苍谘a(bǔ)全宗譜，也是湊巧，居然叫我看了慧兒娘子的譜系、正是太祖皇帝一系的子孫呢。和泉州城的平城郡王府里有親。和當(dāng)今皇上也是更近了。官家子孫繁盛，也是我等小民之幸，既然是這位娘子提起，你我正應(yīng)該共飲一杯——”
機(jī)會轉(zhuǎn)眼送上門來，她笑著開口，為趙慧兒解圍。舉座娘子們暗暗松了口氣，都笑著持盞，同飲之后，趙慧兒有些不悅的臉色頓時和緩。
明州、泉州兩地有大批的宗室居住，因?yàn)閼?zhàn)亂宗譜記載有些不全，冒充宗室的大有人在。方才有個不識趣的娘子當(dāng)笑話一樣說起了柔福帝姬是尼姑冒充這件事，叫趙慧兒難堪。
她畢竟是沒有爵位的遠(yuǎn)支宗女。最容易冒充。鄭歸音解圍，互相微笑示意后，她和趙慧兒各自尋人說話。汪少夫人在熱鬧中尋了個機(jī)會對她笑道：
“不是我說你，小心她替你得罪了人。方才你也不教教她？平白得罪了錢二娘子。她是庶女，但她有兩個能干的同母親兄弟，她姨娘又識文斷字有幾分精明，恐怕錢家將來要落到這三兄妹手上也不一定?！?br>“……不妨事，她正是立威的時候，總要拿個人做伐子。錢二娘子不過是撞上了。就算讓我得罪人，是她要用我的地方不是？”
她舉盞沾唇，輕輕笑著，“她用了我，我也不虧。這也是讓錢家知道，趙才子的親事沒這樣容易到手，有我在呢。”
“……看你算計(jì)得！”
汪少夫人失笑，見她通透又算計(jì)精明就不再說了。她反倒聽出這提醒里暗藏有第二層的意思，便淡目掃過這一樓明州城的私商女眷。
席上錢二娘子雖然丟了臉面，但幾府的夫人娘子們不時向她說笑敬酒，錢家娘子們也一反爭風(fēng)頭的敵意與這庶姐妹互相換著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