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退親


爺爺在知道我能看到另一個世界之后就再一次把我?guī)г诹松磉?,我被圈禁了起來,不再去上學,每天的任務就是在他身邊看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這其中,就有一個寫著‘九言’二字的盒子,只可惜我到現在也打不開它。

然而相比于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兒,最怪異的卻是我自己,因為那些鬼畫符一樣的東西,我竟然都能看的懂。

見此,爺爺總是一邊欣慰一邊看著我嘆氣,他的本事我在之后的日子里都見識過,所以我對他的話不敢不聽。

他說:九言,沒有嫁人之前,千萬不可對任何人說你看到的事情。

我被爺爺那嚇人的表情嚇了一跳,連忙點頭。

后來,我出門總是有保鏢跟著,村里熟識的人都不敢靠近,漸漸的,我沒了朋友,可總還有幾個小時候的同學在身邊,偶爾看到還能打個招呼。

有一天,我在看到那個梳著馬尾的女孩滿臉通紅的跟著一個男同學離開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鬼上身一般,就那么叫住了她。

我拿過保鏢手里的果汁,就那么潑在了她的白裙子上,隨即一臉傲氣的離開了。

那女孩氣到大叫,不顧我們小學三年的情誼,把她畢生所聽到的臟話都罵給了我。

可我依舊毫無所動。

因為我看到了她的命,我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她身邊那個男生的面相,骨凸無肉,眼神渙散,奸邪小人,所以我下意識看向了我的女同學。

那一刻我的兩眼一緊,我看到的是那身雪白的裙子被染成了血紅,比我潑在她身上的那杯西柚汁還刺眼。

她死了,在兩個時辰之后,還被家人認為丟臉一般隨意火化。

那時的我,感性戰(zhàn)勝了理性,潑出去的西柚汁在我想到爺爺的話時早就已經收不回了。

我回到家還尋思著,是不是我那神通廣大的爺爺就要提著荊條來揍我了,卻沒想到我踏進家門的一瞬間就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識。

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我沒看到我的爺爺,或者說我沒認出那是我的爺爺。

他的頭發(fā)花白,眼中死氣沉沉,我試圖去看爺爺的命,卻被一道金光差點閃瞎了眼。

母親說爺爺為了救我,上了一趟山,我追問發(fā)生了什么,她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不過后來我還是知道了山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因為一天夜里,爺爺帶著我去了后山。

那天他站在我床前,半夜把我嚇到差點尿褲子,他什么話都沒說,我卻知道那是讓我跟著他走的意思。

我隨著他來到了后山,那是一處墳地,他指著一個地方,就叫我伸手去挖。

我沒有工具,想著至少撿一截竹子來挖,卻不成想爺爺突然變了臉,他逼著我用雙手去挖。

我害怕極了,夜黑風高,我忽然覺得眼前的人不是我的爺爺。

可就算不是我爺爺又如何呢,我依舊不敢不聽。

我的手見了血,那坑還是沒多大變化,勉強讓我跳下去罷了,后來爺爺看不過,就自己跳下來,跟我一起挖。

我的手上血水混合著泥土,當時我腦子里想的都是會不會第二天就得破傷風死掉了。

就這樣,一個不大不小的坑挖完了,我從坑里爬出來,一看,才意識到不對勁。

這坑,怎么那么像是要埋死人呢?

我心中一驚,趕忙看向爺爺,卻在下一瞬睚眥欲裂。

當年我只聽說過我出生時死了七天的老黃牛,可從沒見到過,但是眼前一幕,卻叫我畢生難忘。

只見爺爺笑著,身體卻像是融化了一般,一股子血水烏七八糟的從他的身體里滲出來,流到地上,瞬間隱沒在土里,而他也像是抽了氣一般萎縮。

我嚇到不敢動,只能傻愣著看著,直到他成了當年那幾頭老黃牛一般的樣子,直愣愣的倒在了他們一齊挖好的那個大坑里。

我就這么在那待到天明,村里早起的人上山才見到我跪在那。

從那以后,一切都不一樣了,我成了當地聞風喪膽的鬼孩子,我家的傭人保鏢都跑沒了,偌大的家窮的就剩錢了。

我母親被迫成長,成了村里有名的潑婦,才守好了我家。

我自此就自愿困居在莊園里,在爺爺的書房里生活。

而我的頭上,卻多出了一撮白發(fā),我知道,那是爺爺用他的命換回了我的命,因為我違背了他的話,在沒有嫁人之前就擅自出手替人改天換命,這就是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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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目,出來吃飯!”一聲頗為洪亮的聲音傳出,我闔上了爺爺留下的東西,緩緩走向了飯廳。

我和母親之間話很少,大概是從她知道我爺爺是個算命的開始,她就這樣了。

正吃著,監(jiān)控里突然閃出了幾輛車,打頭的,是一輛勞斯萊斯。

我和母親對視一眼,她才淡淡說道,“陳家來人了,到了年紀,你也該嫁人了?!?/p>

她說的簡單,我卻差點一筷子戳進嗓子眼,可是我又忽然記起了爺爺的話,便沒有了動靜。

事實證明,爺爺的話不聽不行,不然就是血的代價。

院子外傳來了聲音,好似是保鏢在勸什么人下車,最后是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吼了一嗓子‘下車’,才‘咔噠’一聲開了車門。

我從窗戶看去,著實是眉頭一緊。

那女孩勁裝砍袖,隱隱還能看到胳膊上的肱二頭肌,個子不高卻豐腴,只是面色不太好,雙眼蹙著,滿臉的不情愿。

我一眼就看到了她那身朋克的打扮,還有那頭上飄著的幾綹牡丹紅的毛發(fā),可謂狂妄不羈。

當時立刻明了,她不愿娶我。

來人叫陳山水,正是當年那個手下,我不瞎,知道他這是飛黃騰達了,且離不開爺爺的功勞,只是叫我意外的是,他不是來下聘的,他是來退婚的。

聽著我母親和陳山水的話,我又滿臉疑惑的偷瞄向了那個叫陳晨的姑娘。

他爸是來退親的,她怎的還一臉不樂意?

難不成她心心念念都是我,不愿意退親才這副樣子的?

我狐疑的打量了她那不羈的毛發(fā)一眼,很快打消了這個想法。

既然不是如此,那么便說明她和陳山水肯定還有別的矛盾。

就這么想著,一聲尖銳的叫聲傳來,我嚇得渾身一抖,趕忙從里屋沖了出去,抱住了母親。

“陳山水!你想好了!要是退了我兒子的親事,我家老爺子會不會放過你!”

母親這么動怒,我知道是被當年的事情嚇到了,她厭惡自己被蒙在鼓里嫁給了一個算命世家,卻不得不懼怕。

我努力握住她的手,把她帶到了身后。

“陳先生,我是齊目?!蔽业恼Z氣很不友好,因為相比于被退婚,我更在意的是打破了爺爺的安排會不會招至禍患。

“陳先生,聽我一言,婚姻一事,還是聽爺爺的安排才好,不然您現在得到的東西還能不能安然無恙的待在你的手中,我也不敢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