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嫁人了


我收下了陳山水的那兩張卡,據說里面大概有幾千萬。

而我的母親也被我勸住,放任了他們離開,只是她不再同我說話,整日都是坐在院子里發(fā)呆,偶爾我的出現,還會把她嚇一跳。

其實我不是妥協(xié),只是我知道,我和陳晨的姻緣不是那么好斷的。

回想那一日,我還是一陣后怕。

那天我鎖住陳晨,扯下眼鏡,自然是想要再試探一次。

只是眼前的人終究只是一團模糊影像罷了。

可是我心里還是不服氣,我不愿意相信之前的一切是我的錯覺,所以我便動了要探她命的心思。

然而我的眼睛方一動作,卻被一道刺眼的金光閃了回去,我下意識的松開了手去捂住眼睛,難受的不行。

這光我太熟悉了,當年爺爺為了救我而一夜白發(fā)的時候,我試圖探爺爺的天命,也是被同樣的一道金光閃了回去。

我痛苦的捂住眼睛半跪在地上,許久才緩了過來,戴上眼鏡的那一刻,眼前卻忽然出現了一雙滿是涂鴉的帆布鞋。

那是陳晨的鞋子,她竟然沒有立刻逃走?

我心中納罕,尋思是不是她打算揍我一頓才走,畢竟以她的性格,從來就不是吃虧的主。

只是她接下來的話,卻叫我猶如掉進了冰窖一般。

她說:你的眼睛為什么像是貓一樣?

而后她似乎是遲疑了一下,駁回了自己方才所說的:不對,又不太像貓,這是……蛇的眼睛嗎?

說罷,那雙鞋就定在了我眼前不動了,就跟要等著我站起身,好佐證她的回答一樣。

那一刻的我,仿佛被扒了皮的野獸,光是刺眼的光芒就能殺死我。

這雙蛇眼,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目前我所知道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我自己,另一個,就是我的爺爺。

除此之外,其他人看我的眼睛和常人沒有任何差別。

但是現在,又多了一個陳晨。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應她,這匪夷所思的一切也許會顛覆她的認知,但是她能看到,便說明我們之間的聯(lián)系,絕不僅僅是爺爺定下的那一樁婚事那么簡單!

“你倒是站起來啊?”

這時陳晨在我的頭頂催促道,我聽到那聲音后便忽然松了一口氣。

我想,她和我之間的關系是沒那么容易斬斷的,既然她能看見,便是早晚都要看見,那早看見晚看見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這樣想著,我也就釋然了,隨即站起身直視著她。

只是她見此卻皺了眉頭,甚至還伸出手去撈我的眼鏡。

我下意識的躲了一下,她那兩手就握住了我的臂膀,還怪有勁兒的,抓的我生疼。

我的眼鏡被摘下了,這是這么多年,我第一次允許一個陌生人碰觸我的眼鏡。

然而意外的是,陳晨又把眼鏡給我戴上,然后模仿著我之前的動作,粗魯的扯了下去。

“怎么不見了?”我的耳邊傳來了她疑惑的聲音,但是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好在她又把眼鏡給我戴上了。

“你說什么?”我也聽出了她話里的不對勁,默默試探著。

“我剛才明明看到你的眼睛像一條蛇一樣,怎么現在不是了呢?”

不知道為什么,聽她這么說我忽然松了一口氣。

“蛇的眼睛?你見過蛇么?”我歪歪嘴,嘲諷一笑,隨即大踏步的離開了,實則內心慌的一批。

雖然陳晨現在看不到我的眼睛,但是能肯定的一件事是,在我扯下眼鏡的那一刻,她確實曾見到了我的蛇眼,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后來又不能看見了,就像……

我忽然停住腳步,慢慢轉身看向那個站在原地依舊沒有離開的人。

像什么?

不正是像我早前摘下眼鏡卻能清楚的看到她的那一幕么?

我們同樣都懷疑是自己的錯覺,只是我不確定那是不是真的錯覺,卻能肯定她看到的一定不會是假的。

那么是不是說明,也許我是真的看到了一個清清楚楚的她,而不是一時晃了神……?

想到此,我的脊背冷汗不禁滲了出來。

那一刻,我突然有了一種感覺,眼前這個我看不破天命的姑娘,和我的羈絆絕不會就此罷休,而我的生活,也將不再是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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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為,母親至少是愛我的,不然她也不至于守著這個她厭惡至極的家這么多年,只是沒想到,她轉手就把我賣了。

是的,在陳家‘退婚’之后,我又被我母親賣了,這次買家我認識,是個去年剛死了丈夫的小寡婦,當地小學的一個語文老師,叫孫如雪。

孫如雪和我的緣分是在小學,她大我三年,算是我的學姐。

只是我真的不知道我的魅力怎么就這么大,竟然能讓她不顧名聲的拿著聘禮要‘娶’我。

“看什么看,我說了,你到年紀了,結婚不是很正常么?!蹦赣H說的冷硬,我看得出她的厭惡,卻也看得出她的懼怕。

我知道,她覺得我違背了爺爺的意思,害怕會再次發(fā)生可怕的事情,所以尋思著是不是再找個人把我嫁了,就好了。

我淡淡一笑,心想要是有那么簡單就好了。

只是我也沒有違背母親的命令,所以婚事很快就操辦了起來。

村里人辦喜事很簡單,自家院子擺酒席罷了,叫我意外的是,這孫如雪人緣還不錯,竟是那么多村里人不顧我當年‘鬼孩子’的名號,出現在了我家。

我看著那高朋滿座的場面,曾經一度以為自己回到了爺爺還在時的場景。

畢竟那時候巴結我爺爺的人多,多得是點頭哈腰的人恭維。

“是齊家少爺的婚禮么?”遠處傳來了一聲呼喊,我聽得不是很清楚,卻被我母親一把推了出去。

“給你送禮來了,你怎么這么沒禮貌,趕緊去接啊?”母親雖嘴上埋怨,我卻還是看得出她心情好的很,所以只得認命的去了門口。

門外,是一個黑衣男子,他那身衣服著實不配今天的喜慶,不過我也沒生氣,畢竟他只是個送貨的。

“誰送來的?”我隨口問道,立刻打開了盒子。

“是你們齊家的二爺,說是送個他侄子的!”

我聽到這話當場愣在了原地,低頭看向手里的盒子,也是一驚。

那不是別的東西,正是爺爺留給我的那個寫著‘九言’二字的盒子。

而叫我愣怔的卻遠不止此,因為那人說的齊家二爺,我根本聞所未聞,畢竟爺爺曾說過,我齊家從來一脈單傳,又怎么可能有什么二爺呢?

想到此,我再一次看向了那個送禮的人,他在笑,笑的好不喜慶,就像真的在祝福我結婚一樣。

而后我又低頭看向了那個盒子。

它真的太像爺爺的那個盒子了,要說有什么不同,那大概就是它并沒有鎖住。

所以我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就打開了它,而在打開它的一剎那,只見方才還明朗的天氣突然陰云遮蔽,蕭瑟的風刮起,裹挾著一股子陰氣。

我轉身一瞧,那滿院子的賓客,此時都消失不見了,而坐在他們位置上的,全都是一個個稻草扎成的人,只有我的母親,她還端著酒杯,和那個連關節(jié)都不會舞動的稻草人敬著酒,熟絡的攀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