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看似活著,但其實,已經(jīng)死了挺久了。
比如蘇木。
她目光呆滯的望著‘天花板’。
看著那粗壯的木梁,和紅色瓦片,眼底隱隱有些崩潰。
昨天才和閨蜜用全部積蓄把租賃的小超市盤下來,正要開始享受生活的時候,她......和迎面而來的大貨車,來了個親密接觸后。
華麗麗的穿了,還穿到了已婚婦人的身上。
這什么天崩地裂開局啊。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一個臉色蠟黃瘦弱的小少年走了進來:“嫂嫂......吃飯了?!?br>
渾濁的青色蔬菜粥,里面漂浮著零星幾顆糙米,碗上還摔了個缺角。
蘇木只覺得眼前一黑,這......
貧窮在這一刻具現(xiàn)化了。
似乎是怕蘇木嫌棄,少年小心翼翼解釋道:“嫂嫂......家里......家里只有這些米了,但是!等大哥打獵回來,就能用獵物換銀子買米吃了?!?br>
“嫂嫂吃吧,趁著現(xiàn)在天熱沒人出門,我再去外面挖點野菜?!?br>
說完,小少年將碗放在土炕上,轉(zhuǎn)身一溜煙兒小跑出去了,看得蘇木直嘆氣。
原主對池家人沒什么好臉色,但池家三小只對她這位長嫂還是很尊敬的。
這碗蔬菜粥,怕是家里全部的糧食了。
換而言之,全部的糧食也才只有這么點東西,這......
現(xiàn)在是夏季,雖然炎熱難熬,但食物方面應(yīng)該是充足的。
可眼下這情形,怕是要鬧災(zāi)荒啊。
原主的父親是位秀才,靠著教村里孩子識文斷字過日子,雖不富裕,卻也比村子上的人好太多了。
何況是池家這種無父無母,沒有田地,兄弟還多的人家。
本就是下嫁,又遇到災(zāi)荒。
相比之下......很能理解原主會想不開跳河。
這事擱她身上,她也要原地發(fā)瘋的。
啊啊啊啊啊!
想念她和白清的小超市!想念超市的麻辣燙!想念超市的......
眼前場景突的有些恍惚,原本的青磚瓦房,變成了明亮的白墻。房子左右兩側(cè)是一個又一個,堆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呢浖堋?br>
她閨蜜白清趴在收銀臺前,盯著她的照片,一雙漂亮的杏眼哭的腫成了核桃:嗚嗚嗚......死丫頭,你還真死??!你個狗東西!你個沒良心的混蛋......
蘇木鼻子一酸,眼圈也不由得泛起水光。
她們相依為命這么多年,日子好不容易好過了,卻陰陽......額不,古今相隔,怎么能不傷心。
白清......蘇木試圖用意念跟閨蜜白清溝通。
畢竟,都穿越了,再來點玄學(xué),也很科學(xué)。
白清身體猛地一僵:?。?!
她環(huán)顧四周,確定超市里沒有別人,才小心的咽了咽口水:木木?是你嗎?
蘇木:是我。
白清白著臉,下一瞬,淚如泉涌‘哇’的哭嚎起來:你是來帶我走的嗎?
我申請無痛死亡,不對,再等我兩天,等我把超市賣了換成紙錢、元寶啥的,咱活著的時候窮,死了不能再繼續(xù)過窮日子了,還有......
蘇木額頭青筋突突跳:你閉嘴!都什么亂七八糟的!我沒死!我只是穿越了!
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蘇木終于跟白清說清楚了她眼下的現(xiàn)狀。
咕嚕......
蘇木肚子發(fā)出饑餓的叫囂聲。
白清心疼的抹了把眼淚:還沒吃東西?你快想想,想吃什么我給你點外賣!
蘇木嘆了口氣:我拿幾包掛面,再來點雞蛋,不只是我餓著,家里還有三個大小伙子也餓著呢。
剛才交談中,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超市里的東西她可以隨意拿取了。
這讓她心里多少踏實了點。
便宜夫君池野外出打獵,留三個弟弟和她待在家里。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有這么個‘儲備空間’,即便眼下可能會發(fā)生災(zāi)荒,她也不用擔(dān)心了。
蘇木:對了,在幫我買點藥,去熱帖、退燒藥和體溫計。
她之所以穿過來,是因為原主想不開投了河,被池家最小的池睿救上來的。
那孩子跟剛才送飯的池晏是雙胞胎,身體本來就羸弱,這么大熱的天,被冷水一激,健康的人都頂不住,這會兒還不知道怎么樣了。
白清點頭應(yīng)下,蘇木又安慰了兩句,見她不哭了,就準(zhǔn)備去看看池睿。
正要抽離意識的時候,突然好奇問道:我都死了,你怎么還有心情開門營業(yè)?
白清眼睛又是一紅,喃喃道:我怕關(guān)了門,你找不到回家的路......
蘇木喉嚨一哽,該死的狗女人,又騙她眼淚。
我沒死,回頭再聊。
抽離意識,她起身出了房門。
池晏正在籬笆外面不遠處的小樹林挖菜,看到蘇木從房間出來,忙丟下東西小跑回來。
關(guān)切的打量著她:“嫂嫂怎么起來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還是......”
注意到蘇木懷里的東西,眼里一喜:“這是嫂嫂嫁妝里的嗎?嫂嫂是想吃這個嗎?那我去做吧?!?br>
太好了,嫂嫂嫌棄家里的吃食,嫁過來這么久都沒有好好吃飯,再這樣下去身體肯定吃不消。
現(xiàn)在嫂嫂愿意吃東西,真是太好了。
頓了下,他想到什么,又道:“這些面嫂嫂一頓吃不完,我拿一點去給嫂嫂煮,剩下的嫂嫂收起來吧。”
這話倒讓蘇木有些驚訝。
這孩子居然沒想過一起吃?
該說是心性純粹,還是該說他傻啊。
蘇木把已經(jīng)拆了包裝袋,用布包著的掛面和雞蛋全都塞到池晏懷里:“煮我們?nèi)齻€人的份兒,咱們一起吃?!?br>
池晏像是接到了燙手的山藥,想還回去,蘇木不接,抱在懷里渾身刺撓:“嫂嫂,這......這太珍貴了,你自己吃就行,我......我們不餓?!?br>
說著不餓,咕嚕嚕的肚子卻唱著反調(diào)。
小少年羞紅了臉,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生一樣,堅定道:“嫂嫂,我們真不用,我們吃野菜糊糊就行,這些食物珍貴......”
嘆了口氣,蘇木略微強勢了些:“你要不聽我的話,我就不喜歡你了?!?br>
“嗤......”
低沉略有些啞意的輕笑聲,從門口處響起。
只見一身形挺拔的男子站在院兒門處,皮膚冷白,面容俊朗,分明穿著洗得發(fā)白的粗布短打衣衫,卻難掩周身貴氣。
一雙深邃冷凌的眉眼,此刻帶上了淺淡的笑意,活似墮入人間的天上月,染了三分煙火氣。